长治二院人文护理：急诊室的“临时妈妈”

张红岩

急诊医学科护士长、副主任护师、山西省重症监护专科护士、山西省急诊急救护理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南丁格尔志愿护理服务总队长治二院支队秘书。

仲夏的午后，骄阳似火。长治二院院前急救的警报声划破闷热的空气，护士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冲进急诊室。

“只接回这一个孩子吗？”我们急忙问。护士红着眼眶点头：“嗯，只有孩子。她妈妈在车祸现场就没了……孩子是消防队员从变形的车里抱出来的。”

把孩子放到检查床上时，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小脸脏兮兮的，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灰，不哭也不闹。护士们赶紧用纱布轻轻擦去她脸上、头发和四肢的血迹，露出的皮肤上没有明显伤口。医生快步上前查体，孩子的肢体能活动，触碰时也没表现出疼痛，只有左侧腹股沟处有片青紫，带着点轻微擦伤。“还好，初步看问题不大。”

十分钟里，孩子一句话没说。那双茫然无助的眼睛，像根尖针扎进在场每个人心上。医生护士们都红了眼眶，鼻尖发酸——这孩子是被吓坏了啊！我走过去抱起她，刚把小小的身体搂进怀里，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在我怀里轻轻蹭了蹭，小手无意识地搭在我胸前，没过多久，眼睛慢慢闭上了。

睡着了？还是颅脑损伤引发的意识障碍？会不会休克？有没有骨折？一连串疑问瞬间涌上心头。理智很快压过情绪，我立刻和宋旭峰医生沟通，开通绿色通道：“赶紧给孩子做检查！”床旁腹部和盆腔彩超结果出来，暂时没发现异常，悬着的心先落下一半。

宋旭峰医生抱着孩子，我紧随其后，一路小跑着去做其他检查。路上我们不停联系孩子的家人，刚到影像科门口，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奶奶。老人听到噩耗的瞬间，脸色煞白，当场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我蹲下身扶她，一遍遍说着“您得撑住，孩子还需要您”，一边紧盯着检查室的门。那十分钟里，宋医生抱着孩子，压根没顾上辐射，寸步不离地陪着做完了X线和CT检查。

等检查结果出来，初步判断孩子无碍时，我们才真正松了口气。把孩子送到奶奶怀里的那一刻，老人抱着孙女哭得撕心裂肺。或许是感受到了亲人的气息，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是她进医院后第一次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眼睛里却慢慢有了光亮。我们知道，她这才真正缓过神来。

从奶奶哽咽的讲述里，我们才知道孩子刚一岁十个月。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永远失去妈妈的怀抱了。

在急诊科观察了两个小时，确认孩子没有不适后，她被奶奶和其他亲人接走了。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急诊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闷热中裹着化不开的沉重。那小小的身影依偎在老人怀里，像一片风雨中飘摇的叶子，让在场每个人的心都揪着，久久无法松开。窗外的骄阳依旧炽烈，却照不进这满室的怅然，只留下无声的叹息，在空气里慢慢沉落。

或许明天这里又会挤满焦急的面孔，或许下一场急救警报转眼就会响起，但今天这个小小的身影，那双从空洞到亮起微光的眼睛，给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刻下一枚深深的烙印。那些被疼痛撕裂的时刻，被痛苦淹没的瞬间，因我们的存在而透出微光——这便是护士的价值：于无常中坚守，于慌乱中托底，用陪伴与照护，让生命在脆弱时刻，总能触到最坚实的支撑。

编辑：勾文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