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抢我玩偶我不给,后来妈妈剪坏我的玩偶,我剪坏妹妹的新衣服

发布时间:2025-08-04 15:16  浏览量:28

「你是姐姐,难道就不能多让着点妹妹吗?」

「让妹妹玩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怎么这么小气?」

「你到底给不给妹妹玩?是不是不愿意?」

那个身高一米的大熊,是我班上的好朋友一起凑钱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刚拿回家还不到一个小时,它就被弄得四分五裂,棉絮满天飞,地上全是碎片。

「好了,现在谁也别想玩了,大家都不用觉得自己吃亏了。」

可是我心里特别难受,特别不是滋味。

为什么我总觉得特别委屈,好像自己真的吃了大亏一样。

妈妈剪坏了我心爱的大熊,随手丢下剪刀和满地的垃圾,抱着妹妹走出了房间。

我拿起剪刀,把衣柜里妹妹那条崭新的裙子剪了个稀巴烂。

我觉得,只有这样才算公平。

可我还来不及剪第二下,爸爸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剪刀,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欧阳晶,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剪妹妹的衣服?」

「你就不能有一天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不欺负妹妹吗?」

「那条裙子可是爸妈送给你们的生日礼物啊。」

「你把妹妹的裙子剪坏了,就得把你的裙子赔给她!」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火辣辣的疼。

我听不清爸爸在说什么,耳朵里一片混乱。

但从他的表情里,我大概能猜到,他正在严厉地责备我,教训我。

做姐姐的应该懂得谦让,不能总是欺负妹妹。

你怎么总是记仇,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你太不听话了。

在爸妈的眼里,我从来都是一无是处。

或许他们说的没错。

我倔强,我不懂事,我不听话。

所以最后被罚站,没有牛奶喝,都是我自己活该。

所以落得一身伤,朋友送的礼物也被毁了。

那条本该属于我的新裙子,最终却被爸妈作为补偿送给了妹妹,也许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吧。

然而,我始终无法理解。

我不明白为什么连属于我的那一盒牛奶,我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喝。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却必须让妹妹先玩。

更让我困惑的是,为什么失去大熊的是我,失去新裙子的是我,甚至被赶出家门的还是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是爸爸在我被送到外婆家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我至今仍不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因此,十年来,我从未踏足过那个家。

然而,外婆已经不在了。

她为了救邻居家溺水的孩子,自己不幸呛了水。

一场肺炎夺走了她的生命,她再也没能站起来。

在闭眼之前,她对我说道:晶晶,别跟你爸妈倔了。

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有错。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只是太愧疚了,没有办法面对你,才把你留在我这。

但在我看来,他们并不愧疚。

在我入住外婆家的第二周,新朋友发现我的耳朵听力有问题。

外婆带我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我的一只耳朵已经聋了。

由于延误了治疗,我的耳朵无法康复,以后只能依赖助听器。

然而,我并不愿意戴助听器。

我宁愿只用一只耳朵,也不愿让人一眼看出我身有残疾。

外婆为此打电话给爸妈,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她告诉我:等他们来了,外婆帮你打回去。

但他们始终没有出现。

尽管知道是他们把我的耳朵打聋了,他们也没有露面。

因为他们要上班,要接送妹妹上学。

由于实在抽不出时间,我根本没办法走开。

归根结底,他们不喜欢我,我在他们心里并不重要。

外婆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人这一生中,很多事情根本争不出个胜负。

到最后,往往都是自己选择放过自己。

外婆轻声劝慰我,算了,算了晶晶。

整整十年,我没有开口喊过一声爸妈。

即便在逢年过节他们来外婆家时,我也从不跟他们说一句话。

十年间,我从未因为他们掉过一滴眼泪。

却因为外婆一句算了,委屈得泣不成声。

我心里始终不服气。

他们没有道歉,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也没有对我做出任何补偿。

我凭什么要选择算了呢?

可是外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了让外婆走得安心,我向她郑重承诺。

放心吧外婆,我会跟他们回家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其实都是假话。

我心里依然在意。

就算我努力想要不在意,我的耳朵也不允许我忘记。

脸上的伤疤可以慢慢消退,脱臼的手臂也能恢复如初。

可是我的耳朵却永远无法痊愈了。

有时还会出现耳鸣,虽然不痛不痒,却始终无法停止,无法摆脱。

这种折磨让我几乎要发疯。

不是我非要斤斤计较,非要记得十年前那点伤痛。

是十年前的伤痛它一直都没放过我啊。

外婆的葬礼,在村子里办得相当隆重。

爸妈带着妹妹赶来的时候,村里人已经帮忙把灵堂搭好了。

外婆救下的那个孩子叫周平安,今年十二岁。

他的父母将他领到灵堂前,让他像我一样披麻戴孝,尽最后的孝道。

「晶晶姐,真的非常抱歉。」

自从外婆救了他之后,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次了。

周家的人并非没有良心之辈。

从外婆住院开始,他们忙前忙后地照顾,从未逃避过任何责任。

外婆生前也从未对他们有过任何怨言。

失去唯一的依靠让我痛不欲生,但我却无法对他们产生怨恨。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难道能够见死不救吗?

我望着那个战战兢兢的孩子,心中没有怨恨,却也说不出那句「没关系。」

「累了的话就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不用一直跪在这里。」

「你们这些害人精,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场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的母亲,外婆的女儿,拽着周家媳妇的头发,狠狠地扇她的脸。

她用哭喊、咒骂和响亮的耳光声,

将一个失去母亲的悲痛欲绝的女儿表现得淋漓尽致。

戴红杏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

我冲过去将妈妈推开,质问道:「你凭什么打人?」

「外婆住院十几天,是戴婶寸步不离地照顾,一日三餐地伺候,你在哪儿?」

妈妈瘫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她口齿不清地咒骂着。

她骂周家害人,

骂我冷血混账,

不分是非,

不知亲疏远近。

「你外婆白养你十年,你还帮着害死她的外人。」

「欧阳晶,你就是个白眼狼!」

多么可笑,从外婆出事到闭眼,我们这些忙前忙后、亲力亲为的人却成了罪人。

她这个人啊,总是心安理得地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别人,自己连面都不露一下。

不仅如此,她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爸爸的眼睛红红的,指着我说道:「欧阳晶,你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有没有良心,外婆最清楚;你们有没有,谁知道呢?」

妈妈抓着胸口的衣服,委屈地说道:「不是我不想回来,我得上班啊,还要照顾你爸爸和妹妹。」

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跟外婆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都没照顾过我们,还要我感激你吗?」

爸爸气得直跺脚:「欧阳晶,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你……你太冷血了!」

妹妹紧紧抱住妈妈,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声音哽咽。

她带着哭腔说道:「姐姐,他们家害死了外婆,妈妈才是最伤心的呀。」

妹妹继续说道:「你怎么反过来帮外人责怪妈妈呢?你没有心的吗?」

爸爸赶紧把那母女俩从地上拉起来,用保护的姿势护着她们。

他看着我,满脸失望,语气沉重。

爸爸叹了口气:「你都这么大了,还分不清是非对错吗?」

他气得直摇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爸爸继续说道:「你外婆这么多年,真是白疼你了!」

我们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彼此对立着,互不相容。

十年里,他们平均一年来不到一次,每次都是头一天来,第二天就走。

可是突然之间,他们好像比我这个与外婆朝夕相处的人都更爱外婆。

外婆真是白疼我了,又是我的错。

我到底错在哪儿了呢?

是错在阻止他们大闹灵堂?

还是错在责怪他们在外婆活着的时候没有露过面?

戴婶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脸上通红,嘴角都出血了。

我赶紧说道:「周叔,你先带婶儿去村医那看看,拿点药抹抹。」

周叔没有走,留下来帮忙,戴婶自己一个人走了。

回到灵堂,周平安的眼睛通红,显然哭过了。

他直直地望着我,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继续烧着纸钱。

那一家三口一走进灵堂,瞥见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烧纸的周平安,立刻情绪失控,开始歇斯底里地吵闹起来。

「谁允许你这个小畜生跪在这里的?」

「你是我们家的亲戚吗?你有什么资格戴孝?」

「你给我立刻滚出去!」

他们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周平安,硬生生地将他拖出了灵堂。

「你这个害人精,要死为什么不死远一点,为什么要连累别人!」

我走上前,轻轻摘下周平安身上的孝衣和孝帽。

「听姐姐的话,回去陪陪你妈妈吧。」

我转过身,一把抓住妹妹欧阳夏的头发,将她按在灵堂的地上,强迫她跪下。

「他没有资格跪在这里,你是亲外孙女,你来跪。」

欧阳夏被我拽得大声尖叫,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爸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欧阳夏站起来。

然后,他们一左一右地跪在欧阳夏身边。

他们紧紧地将她护在中间。

仿佛生怕她再受到我的伤害。

我站在棺材旁边,冷冷地注视着那一家三口。

说不清为什么,我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一般,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看着他们轻轻抚摸着欧阳夏的头,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他们自己都已经泣不成声,却依旧小声地哄着她,温柔地安慰她。

当他们看向她时,眼里那充满心疼的温柔光芒。

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

我拼命地回想,曾经我与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那八年里。

他们可曾这么耐心地哄过我,可曾这么温柔地注视过我?

「妹妹想要,你让给她不就行了?」

「你老是小心眼,跟自己亲妹妹有什么好计较的?」

「爸妈上班真的很累了,欧阳晶,你能不能懂点事,别添乱了。」

从头到尾,真正愿意把我当一个孩子来疼爱和照顾的,只有躺在棺材里的外婆。

然而,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这种失去让我感到无比的空虚和痛苦。

在葬礼结束之后,我坚定地决定要亲自收拾并带走我自己的物品。

妈妈的行李箱里还有一些空间,她帮我塞进了几件衣服。

这些衣服中,大部分都是外婆亲手为我制作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充满了她的爱。

他们站在一旁,看着我独自忙碌地收拾着,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那种眼神,仿佛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我并没有太在意他们的想法,我选择了忽视那些目光。

我甚至觉得,他们看不上我才好呢,这样就不会有人来跟我争抢什么了。

「晶晶,别再收拾了,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城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买到新的,这些东西就留在这里吧。」

她继续劝说道。

但我心里舍不得这些旧物,也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

所以,我坚持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上了,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爸爸见状,拦住了还想继续劝我的妈妈,他轻声说道。

「她想拿就让她拿吧,你和小夏先坐高铁回去,我开车帮她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那一刻,我的心里被深深地触动了,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掉下眼泪来。

我想,他们终究还是我的父母,血浓于水的关系是无法割断的。

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件事情,就记恨他们一辈子吗?我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

或许,当初真的是我年纪太小,不懂事,没能理解他们对我的关爱和付出。

也或许,是因为我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感到彷徨无助,才不得不向他们低头。

我抓住他们对我的一点点心软,就忘记了这十年来所有的失望和痛苦。

就像外婆曾经对我说的那样,有时候,放过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在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鹅毛大夏,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白色。

车窗外,大团大团的夏花飞舞着,就像是被剪烂的大熊里飞散出来的棉絮一样。

爸爸坐在驾驶座上,手里夹着烟,后视镜里,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没有松开过。

「回去了以后,少欺负你妹妹。」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和疲惫。

「或许当初我们确实做错了,就当是我们错了吧。」

「你现在都快十八岁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也该多体谅体谅你的父母了。」

「你要是能像你妹妹那样听话懂事,我和你妈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来接你。」

这几句话,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现实。

仿佛之前那个会心软、会理解我的爸爸,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踏进家门。

就已经被预设成了会欺负妹妹的坏人。

什么叫「就当是我们错了」呢?

一家四口,却像是楚河汉界,界限分明。

我们,和你。

就连他们十年不接我回家,也成了我的错,成了我活该。

在这一刻,我深刻感受到了,他们以前说我小心眼,说我爱斤斤计较。

是啊,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会计较。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到无比痛苦。

他们不计较,他们大度。

那是因为痛苦的不是他们罢了。

我让他们不开心了,他们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扔掉。

十年。

最初,我甚至幻想过他们会突然出现,接我回家。

我幻想过,如果他们跟我道歉,我就不计较了。

后来我想,大人都是好面子的,说不出道歉的话。

只要他们愿意把本属于我的生日礼物还给我,我就原谅他们。

最后,我默默在心里念着。

只要他们先主动跟我说话,主动带我回家,我就跟他们走。

不算外婆的葬礼。

十年里,我们见过八次面。

第一次,我开开心心地以为他们是来接我回家的。

可爸爸一看见我,就立刻冷着脸问,「知道错了吗?」

仅仅一句话,就让我瞬间回到了当初被无情赶出家门的那一天。

这个问题让我在脑海里反复琢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究竟错在哪里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低头认错才行?

为什么非得是我认错不可呢?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说不出话来。

最后,我选择了沉默不语。

可这样的沉默在他们眼里,却成了我不知悔改的表现,认为他们给我的惩罚还不够严厉。

于是,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上演。

「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再也不期待他们的出现,再也不奢望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那个家,只有我受尽委屈,无条件低头认错,才能踏进门槛。

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期待的东西了。

回到家时,爸爸并没有立刻打开车门。

他再次开口,「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你和小夏明年都要高考了,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别一回来就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他让妈妈带着欧阳夏坐高铁先走,并不是因为对我心软。

也不是因为他理解我对那些旧物的感情,尊重我的决定。

他只是为了方便教育我。

他怕我破坏他们家里的安宁。

怕我欺负他的宝贝小女儿。

所以要在回家之前好好敲打我。

我甚至还天真地想过,他是不是想要为十年前打聋我一只耳朵而向我道歉。

我以为他是在老婆女儿面前拉不下脸面,才要单独跟我聊。

原来,他只是不想让她们看到他在我面前时的嘴脸。

他非常用心地在妻子和小女儿面前维护着自己作为好丈夫和好爸爸的形象。

然而,他却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我,用预设的罪过来教训我。

他完全不在乎我会不会难过。

他也不担心我会因此疏远他,因为他从未想过要与我亲近。

这对父女真是可笑至极。

一个冷漠无情,一个自作多情。

当我推开家门时,欧阳夏正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

看到我进来,她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她脸上贴着可爱的熊猫面膜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得活泼灵动,娇俏可爱。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身上穿着我的睡衣,那是去年外婆亲手为我做的。

「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她非要抢走我的大熊的情景。

可那是属于我的。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些凑钱给我买大熊的好朋友。

这件睡衣也是我的。

外婆再也不会给我做衣服了。

我感到崩溃和愤怒,手忍不住地颤抖。

太多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堵在我的喉咙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欧阳夏愣了一下,随即委屈地扁起了嘴。

「我长这么大都没穿过外婆亲手做的衣裳,就想试试嘛。」

「姐姐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脱下来。」

爸爸要收拾后备箱里的东西,所以在我后面进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欧阳夏那张隔着面膜都挡不住委屈的脸。

「怎么了?」

「欧阳晶,我路上跟你说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你一回来就找妹妹的麻烦。」

「不是的爸爸,是我穿了姐姐的衣服,我现在就去换下来。」

「一件衣服而已,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你们是亲姐妹,穿一下又怎么了?难道会少块肉吗?」

他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欧阳夏的头。

「她不愿意就算了,你去换了吧,要是喜欢这种料子,明天让你妈给你买件新的。」

「买不到的爸爸,这可是外婆亲手给姐姐做的衣服。」

「我只是……我也想试试外婆做的衣服是什么感觉,我……」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仿佛外婆对她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她的事。

可实际上,外婆每次给我做什么东西,都会准备两份。

过年的时候,欧阳夏去了,外婆高高兴兴地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给她。

她以为我喜欢的东西,欧阳夏肯定也会喜欢。

可欧阳夏是怎么做的呢?

她翻看了几眼之后,直接就把东西扔到了地上。

说那些东西太土了,还说外婆是不是想害她被同学笑话。

爸妈还帮着说,「城市里跟村里不一样。」

「你以后就给晶晶做就行了,不用给小夏,她用不上。」

明明是她们自己看不上的东西。

明明是她们自己不要的东西。

可现在,反而成了外婆亏待欧阳夏了。

欧阳夏哭着跑回房间去了。

爸爸回头瞥了我一眼。

脸上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很多时候,父母想要伤害自己的孩子,真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那种失望的眼神。

那种厌恶的眼神。

那种防备的眼神。

我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定下了莫须有的罪名。

「欧阳晶啊,你这性格真得好好改改了,做人不能太自私自利,也不能太过贪心不足。」

「你外婆这些年几乎没怎么管过小夏,可那毕竟也是她的亲外婆啊。」

「那你们呢?这些年你们又管过我多少?」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只是欧阳夏一个人的爸妈?」

爸爸深深叹了口气,「你简直不可理喻,完全没法沟通。」

说完,他就跟着去欧阳夏的房间哄她去了。

这里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我熟悉的家了。

这是他们在三年多前新购置的房子,而我今天才第一次踏进这里。

就这样,我被孤零零地扔在了空荡荡的客厅里。

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逃离这个家,走得越远越好。

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股不甘心在作祟。

凭什么每次都要我退让?

凭什么每次都要我离开,去成全他们那完美的一家三口?

难道我就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吗?

妈妈买菜回来时,我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怎么没换拖鞋呢?」

「你看,这是你妹妹特意为你挑选的新拖鞋,喜欢吗?」

这两个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一个拼命地把我描绘成坏人。

一个则不停地向我夸赞欧阳夏有多好。

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痛苦些什么。

我沉默不语,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她放下那双新拖鞋时,我分明从她的脸上读出了「不识好歹」几个字。

「你的房间看过了吗?时间有点紧,但你妹妹可是很用心帮你布置的。」

「你先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咱们再改改。」

这时,欧阳夏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哄她的,她眼睛依旧红红的,却带着一脸胜利者的笑容。

仿佛刚才那个委屈哭泣、夺门而出的人和她毫无关系。

「姐姐,快来瞧瞧我给你准备的房间!」

「我告诉你啊,我可是费尽心思为你精心布置的。」

她手指着床上那一排张着大嘴、笑容诡异的玩偶。

「你瞧,这些可是当下最最火爆的玩偶呢!」

「我一直都想要,可爸妈总说我乱花钱,不肯给我买。」

「但一听说我是为你买的,他们二话不说就掏钱了,连找黄牛加价都毫不心疼。」

「哼,真是偏心!」

欧阳夏拽着我的胳膊,冲着爸爸扬起下巴、撅起嘴,一副生气不想理他的模样。

爸爸看着她,脸上挂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宠溺眼神。

也是我从未见到过的笑容。

这还是那个曾经打聋我耳朵、坚持逼我认错的人吗?

「既然是给我布置房间,为什么要买你喜欢、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

「是你想要,是你喜欢。」

「却要打着我的旗号,到最后这些东西只会回到你手里。」

「我反倒还要对你说谢谢,对吗?」

「如果我不愿意给你,他们就会帮你抢。」

「我什么也得不到,还要被说不懂事,要受罚,甚至挨打。」

「你想要的都有了,还一副受了委屈被亏待的样子,惹他们心疼。」

「搞不好还要背着我偷偷弥补你,然后,你又可以一个人独得双份了。」

爸爸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大步朝我走来,甚至抬起了手。

在他的巴掌落下来之前,我先抬手给了欧阳夏一巴掌。

「欧阳建业!」

「你敢动我一下,就最好直接弄死我。」

「否则,我就把你宝贝女儿往死里打。」

这个威胁对他来说,简直比任何其他手段都更加有效。

大概是因为我经常帮外婆干活,所以我的身高比欧阳夏要高,力气也比她大得多。

如果真的动手打起来,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欧阳建业颤抖着把手放了下来。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憎恨。

「欧阳晶,你怎么能直接叫爸爸的名字呢?」

「你这辈子真的……真的没救了。」

「你妹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恶意揣测她?」

「你还动手打她,你必须向她道歉!」

多么可笑,他竟然还知道什么叫恶意揣测。

欧阳晶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我回家还不到一个小时。

她已经哭了两场了。

「恶意揣测?意思是她没有打着我的旗号,给她自己买东西,还装委屈是吗?」

「意思是那几个玩偶真的是我的,不会被她抢走是吗?」

「谁抢你的东西了?你讲讲道理!」

「好。」

我走进厨房,找到了一把剪刀。

就像当初他们对待我的大熊一样,我把那六只娃娃全部剪掉,扔进了垃圾桶里。

「现在,她没办法把这些拿走了,我确实不该说她是给她自己买的。」

「对不起啊小夏,是我误会你了。」

欧阳夏看着垃圾桶里的娃娃,哭得比刚才挨了巴掌还要厉害。

她又转身跑了。

爸爸去追她。

我喊住了他。

「欧阳建业。」

我手里还拿着最后一个娃娃的脑袋。

「既然说了,这娃娃不是给你的宝贝小夏买的,你肯定不会在我毁了它们之后,再去买回来对吗?」

「如果你敢背着我,再去买这些回来哄她,那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我并没有对她抱有任何不良的猜测,是你误会了,你欠我一个真诚的道歉。」

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你简直就像个精神失常的人。」

精神失常?

如果不想被人利用,不想忍受不公和委屈,这就被称作精神失常吗?

那么,我会继续保持这种「失常」的状态。

在空旷的房间里,那扇陈旧的粉蓝色纱质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那个俗气的紫色大花衣柜孤零零地矗立着,里面空无一物。

一张散发着刺鼻气味的书桌紧贴着床头摆放。

金黄色的墙纸在灯光的照射下,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们并非视而不见。

他们只是对此毫不在意。

他们只是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心爱小女儿的精心安排。

我应该满怀感激地接受这一切。

毕竟,我在农村那阴暗的小砖房里已经住了整整十年。

如今,我有了这么一间宽敞的卧室。

他们期待着我兴高采烈地道谢。

但显然,我表现得不够满足,不够懂事,让他们失望了。

我整理好了自己带回来的所有物品。

然后,我走进欧阳晶的房间,去拿我的那件睡衣。

一推开门,一股清甜的香薰味道扑面而来。

她的房间,比我的要大上一倍。

然而,里面却被各种物品塞得满满当当。

在房间的角落里,躺着一只一米二高的大号白熊玩偶。

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它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显然,它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主人的宠爱了。

床头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书桌上则堆满了各种文具。

各种种类,各种颜色,它们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仿佛在开一场盛大的派对。

衣柜里的衣服堆积如山,已经多到快要溢出来的程度,简直要撑爆了。

她的床、书桌和衣柜都是同一系列的,充满了梦幻的粉蓝色公主风格。

地面上铺着柔软厚实的羊绒地毯,踩上去感觉非常舒适。

就连天花板都被精心涂绘成一片蔚蓝的海洋,上面还点缀着鲸鱼和海星的图案。

任何人一走进这个房间,都能立刻感受到,这个房间的主人一定是备受宠爱,沉浸在满满的爱意之中。

因为一件睡衣,他们开始觉得外婆对欧阳夏不够好,认为她受到了委屈。

但至少外婆曾经还惦记着她,为她准备了一些东西。

而我的父母呢?

在他们毫无顾忌地宠爱小女儿,把她当成公主一样呵护的时候。

他们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起过我?

没有,一次都没有。

不然这套房子已经买了三年了,我的房间怎么会是临时才收拾出来的。

我的衣柜怎么会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房间的窗帘,明显是和这个房间的装饰风格配套的。

很显然,是欧阳夏换了新窗帘之后,把旧的换到了我的房间。

他们还说不让我带我的旧东西,说什么都会给我买新的。

我就知道,他们的话根本不能相信。

不然的话,今晚洗完澡,我就只能捡欧阳夏的旧衣服穿了。

欧阳建业原本坐在欧阳晶的床边,正在哄她。

我一进来,他就立刻闭上了嘴。

看到我站在门口盯着这个房间看,他大概终于感到了一丝心虚。

所以他放下身段,主动开口跟我说话。

「不管怎么说,你动手打妹妹就是你的不对,你得给你妹妹道歉。」

我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件睡衣,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欧阳晶!」

「爸爸算了,我不要姐姐跟我道歉,只要她以后别再打我就行了。」

「她敢!」

晚上,餐桌上只摆了三副碗筷,显得格外冷清。

欧阳建业冷眼盯着我,语气生硬地说:「现在立刻给你妹妹道歉,不然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我直视着他,心里纳闷他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居然能理直气壮地对我说出这种话。

「当年把我耳朵打聋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惩罚自己不吃饭了?」

他沉默不语,一句话也没说。

妈妈见状连忙起身去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轻声劝道:「快过来坐下吧,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凭什么不能提?」

我指着自己的左耳,情绪激动地说:「这里面永远有只蜜蜂在嗡嗡作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当年发生的事!」

「整整十年了,它一直在折磨我,我凭什么要承受这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抓起桌上的空碗,狠狠地砸向餐桌。

欧阳夏吓得扑进妈妈怀里,声音颤抖地说:「妈妈,我好害怕。」

妈妈也被气得声音发抖:「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非要让全家人都不得安宁你才甘心吗?」

「为什么不呢?我一直在承受痛苦,你们却过得岁月静好,凭什么?」

欧阳建业坐在桌边,眼眶微微发红。

难得的是,这次他居然没有摆出他那一家之主的架子,逼着我道歉。

饭菜里混进了碎瓷片,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吃饭了。

回来时,手里空空如也。

真是可笑,我居然还幻想着他们会带些什么回来,哪怕是打包的剩菜也好。

什么都没有才是最正常的,不是吗?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晚上,我去找妈妈拿她帮我带回来的东西。

却在门外听到她对欧阳夏说:「小夏别难过了,姐姐在乡下待久了,脾气变得古怪,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接着是欧阳建业的声音:「她心理有问题,你以后离她远点,小心别受伤了。」

「都是一家人,我怎么离她远点啊?」

「难道要我搬出去住吗?凭什么,这是我家,她一回来,我就要滚出去流浪了吗?」

「没有没有,别胡说,爸爸妈妈怎么可能让你出去流浪。」

我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这么从我的胸口彻底消散了。

对于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我再也提不起任何不满的情绪了。

我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这里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家。

我不过是一个暂时寄居在此的过客,就像无人问津的流浪者一样。

转学手续办理妥当之后,我毫不犹豫地申请了住校。

每个月只需要回去一次,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姐姐,我真是羡慕死你了,我一直都想住校,可是爸爸妈妈就是不同意。」

妈妈把刚热好的牛奶轻轻地放在她面前。

顺手接过她手里那个剥得乱七八糟的水煮蛋。

「你看看你,连个鸡蛋都剥不好,怎么住校啊?」

「哦,好吧,都怪妈妈把我生得这么笨,什么都不会做。」

「不像姐姐那么聪明,什么都会,把自己照顾得那么好。」

我突然想起了十年前我刚到外婆那里的情景。

那时候我连柴火都不会烧,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的。

外婆笑着打趣我,「我的大小姐呦,你搞得好像咱家有人要升仙了似的。」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做十一个人的饭菜了。」

「放牛插秧,家里家外,什么都要会做,不然就得饿死咯。」

什么都会做,并不是因为聪明。

而是因为命不好。

我看着她故作娇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是啊,你确实挺蠢的。」

她气鼓鼓地抱怨道,「妈,你看她,我又没惹她,她凭什么骂我?」

妈妈并没有看我。

她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欧阳夏,「好了,赶紧吃,你不是约了同学去逛街吗?别迟到了。」

她瘪了瘪嘴,看起来委屈极了。

突然,手机传来有钱到账的消息提示音,她看了一眼,瞬间眉开眼笑。

「谢谢妈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妈妈脸色有些尴尬,她大概是忘记了转账会有金币声,跟一般的消息提示不一样。

「晶晶出去玩儿吗?妈妈也给你转。」

我看着她,心情比我自己想象的平静得多。

生活确实存在很多不公平的事情,让人感到无奈。

有时候不是我们不够好,只是恰巧没被爱而已。

妹妹总是能得到双份的东西,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此刻我突然有些理解外婆常说的那句算了的含义。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默默承受所有的委屈。

也并非是为了讨好别人而选择妥协。

而是当我们回首往事时,会发现那些曾经让我们痛苦不已的坎,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那些曾经无比在意的人。

突然间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既然已经没有了意义,自然也就不值得再耗费心力去计较了。

既然不值得计较,那就算了吧。

妈妈被我的目光盯得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带着些许惶恐。

她似乎在害怕我,这让我感到困惑。

可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就连那次她不小心拽脱臼了我的手腕,我都没有要求她向我道歉。

我决定不出去玩了。

姐姐是要在家学习吗?你也太用功了,上次月考都已经是年级前十了,还这么拼命。

晶晶月考进了全年级前十?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啊。

妈妈,我可是考进前二百名了,之前说好的奖励,你不会反悔吧。

我的手机都用了两年了,必须得换个新的了。

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姐姐……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是您把姐姐生得那么聪明,把我生得这么普通。

虽然我的成绩比不上姐姐,但我已经尽了全力,而且一直在进步啊。

之前明明说好的,只要我考试有进步就有奖励,现在姐姐一回来你们就不认账了。

你们这样实在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我们又没有说不认账,你先好好吃饭吧!

欧阳夏终于满意地笑了,我就知道妈妈还是爱我的!

妈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只剩下最后半年了,你这成绩……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妈妈的声音里带着焦虑。

「我成绩怎么了?我们班班长还说我这样的成绩在理科女生里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她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们班长?」妈妈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

「对啊,就是章韬,上次家长会的时候,妈妈你不是一直夸他长得帅、学习好吗?」她提醒道。

欧阳夏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声说道:「他对我可好了,昨天还特意送我回家呢。」

我其实认识章韬,在学校公告栏里见过他的照片。

因为他是年级第一,所以我对他格外关注了一些。

听说,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杜璇璇是他的女朋友。

杜璇璇是个文静又刻苦的女生,上次月考还考了年级第二十一名。

体育课上,我看到欧阳夏带着几个女生堵住了正在树荫下看笔记的杜璇璇。

她们毫不客气地抢走了她手里的笔记本。

「这是我们班班长的笔记本,你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偷的吧?」欧阳夏冷笑着质问。

「你胡说什么?这是章韬给我的。」

杜璇璇有些着急地解释。

「呵,他是我们班班长,应该优先帮助我们这些自己人才对。」

欧阳夏不依不饶。

「这笔记我先拿走了,等我们用完了,才轮到你!」她语气里带着轻蔑。

「不行,那是章韬专门为我整理的,你还给我。」

杜璇璇试图夺回笔记本。

欧阳夏毫不客气地抬脚踹了杜璇璇的肚子。

「你可真不要脸,我们一班的班长,凭什么为你一个二班的人整理笔记啊。」

她冷笑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在跟他谈恋爱吧?」欧阳夏的眼神里带着嘲讽。

「早恋啊,需要我带你去教务处吗?」她威胁道。

「欧阳夏,你管的也太宽了。」

杜璇璇忍着疼痛说道。

「管得宽?我可是为你好,高三关键时期,早恋可是大忌。」

欧阳夏语气冰冷。

「如果你不想被全校通报检讨颜面尽失,以后就给我离章韬远一点。」

她毫不留情地警告。

欧阳夏带着朋友们嚣张地转身,结果看到了不远处的我。

她愣了一下,皱了皱眉,然后径直离去,似乎有些心虚。

晚饭时间,妈妈第一次来学校找我,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晶晶,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联合同学欺负妹妹!」妈妈的声音里充满了责备。

「我到底联合了谁去欺负她?具体又是怎么欺负的呢?」

「就是你们班的那个杜璇璇,你以为妈妈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找你吗?」

「现在可是高三的关键时期,你难道不知道心态不好会严重影响学习吗?」

「你妹妹的成绩本来就不如你,你们还冤枉她早恋,害得她现在连学校都不想来了。」

被爸妈狠狠地谴责了一通后,我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在表白墙上曝光了欧阳夏和章韬两人的照片。

说他们是校园里最甜蜜的情侣。

照片上的他们肩膀几乎贴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笑容灿烂得让人羡慕。

欧阳夏被老师批评时,她梗着脖子倔强地说,「对,我就是早恋了,怎么了?」

她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可是在爸妈面前,她却哭得委屈至极。

「我真的没有早恋,我不知道是谁要这样冤枉我,败坏我的名声。」

「我现在都没脸见人了,我不想回学校了!」

爸妈总是说我恶意揣测欧阳夏。

或许,我真的就是恶意揣测她了。

我觉得这件事其实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

因为那条投稿不仅配文赞美他们绝配,还特意精修过。

整张照片专门调了滤镜和光线,还拉了美白和磨皮。

如果对方真的是恶意冤枉她,为什么要费这个功夫呢?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无疑是为了表达对章韬的占有欲,是在向杜璇璇挑衅。

杜璇璇看着评论区那些磕CP的评论。

那一声声「绝配」、一声声「祝福」,气得她一整节课都在哭。

所以,欧阳夏又一次完美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还把自己巧妙地伪装成了受害者。

妈妈硬拉着我到了教务处,我以为她是让我去给欧阳夏作证的。

「老师,我家小夏真的没有早恋,她那是在请教班长问题呢。」

「我家小夏学习很努力的,每次月考名次都在进步。」

「那表白墙上的照片其实是我大女儿发的。」

「她们姐妹俩因为一点小事产生了争执,欧阳晶也是一时情绪失控,才导致了这场误会。」

「麻烦学校帮忙联系一下管理账号的人,尽快把那些照片删除吧,不能让我家孩子的学习受到影响。」

「给学校添了这么多麻烦,我们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晶晶,既然是你自己犯了错,就要勇敢承认,赶紧向老师道歉。」

我默默地站在她身旁,心里五味杂陈。

我简直无法相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脑子一片空白。

我的妈妈,刚才为了维护她小女儿的名声,竟然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

不得不说,她的这个办法真是既简单又有效,完全不会让欧阳夏受到任何影响。

只要我承认是我故意诬陷欧阳夏,学校就不会再追究她的责任了。

表白墙上的那些不符合事实的照片也会被立刻删除。

这样一来,欧阳夏就可以清清白白地回到学校继续学习了。

可是,我呢?

我成了那个在背后造谣生事的小人。

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要去诬陷,这让我如何面对自己?

老师和同学们会怎么看待我?

我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眼里只有她的小女儿。

只要能尽快解决问题,不让欧阳夏受委屈,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污蔑我,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更让我感到绝望的是,她似乎是真心相信这一切的。

她好像坚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没有半点虚假。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在污蔑我,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真的从内心深处相信,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没有任何怀疑。

她认定我要伤害欧阳夏,认为我是那个心怀不轨的人。

在她心目中,欧阳夏是那么的乖巧无辜,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坏事。

「你知道欧阳夏在学校里霸凌别人的事情吗?」我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那抬脚就踹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了,熟练得让人心惊。

「够了晶晶!真的够了。」

她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她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愤怒,仿佛我才是那个犯了错的人。

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失望和无奈。

「小夏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她出生到现在,我从未缺席过她的任何成长阶段,她的性格和为人,我比谁都了解。」

「也许她天资不算特别聪颖,但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乖巧懂事,心地善良,从不惹是生非。」

「我真的无法理解,作为她的亲姐姐,你怎么能对她如此苛刻,连一点包容之心都没有?」

说完这番话,她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教导主任。

「非常抱歉,老师,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对大女儿的教育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我保证回家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绝不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现在距离高考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恳请您尽快联系相关账号的管理人员,把那些造谣的照片删除掉,尽可能减少这件事的影响,让小夏能够早日回到课堂上来。」

爸爸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说我简直不可理喻,完全疯了。

妈妈也总是数落我,说我冷血无情,不懂得谦让和包容。

可是,又有谁比他们更不讲道理,又有谁比他们更冷漠无情呢?

我刚想开口解释这件事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师却及时打断了我。

「好了,家长,您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已经在着手处理了,今天之内那条内容一定会被删除干净。」

「您回去好好安慰安慰欧阳夏同学,让她明天就回来上课吧。」

「欧阳晶同学,你留下来,老师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谢谢老师的理解和支持,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妈妈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被留下的我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欧阳晶同学,你先坐下,喝杯水,不用紧张,老师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张照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们班里的同学拍的。」

「而且照片里穿的是短袖校服,现在还是春天,大家都穿着长袖,上哪儿去拍这样的照片。」

「老师刚才没有当着你妈妈的面说这些,是因为她看起来情绪太过激动了。」

「老师并不想当着你的面跟你的家长发生争执。」

「也不想让她再说那些毫无根据的话,试图向我证明你是个坏学生。」

「你上次月考考了全年级第七,继续保持这样的学习状态,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别让这些烦心事影响到你的情绪和学习状态。」

「老师和同学们都清楚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你完全不需要感到任何压力,明白吗?」

教导主任姓崔,同学们私下里都称呼她为「老巫婆。」

大家都觉得她严厉苛刻,做事不留情面。

然而,被亲生母亲当面诬陷时我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却因为她的几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我在这个学校才待了不到两个月,我的老师就愿意相信我。

可是在我的亲生父母眼中,我似乎生来就是个坏孩子,罪大恶极。

校园墙上的那张照片突然消失了。

晚上在宿舍楼下,我看到章韬拦住杜璇璇,拼命地解释着什么。

但杜璇璇冷着脸,完全不愿意搭理他。

「那张照片是去年的事了,我都不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上大学的吗?你就不能给我一点信任吗?」

「是我不信任你吗,章韬?」

「我跟你说过欧阳夏在霸凌我,你却说我太敏感,把事情搞得太严重。」

「我跟你说她抢走了你给我的笔记,你却说她只是想好好学习,让我别计较。」

「我说了那张照片就是她自己发到表白墙的,你却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然如此,我们就算了吧。」

「你去找她吧,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我没想到,杜璇璇也看出来了,最有可能把那张照片发出去的人,就是欧阳夏自己。

更没想到的是,能考七百多分的章韬,居然是个眼盲心瞎的蠢货。

或许他并不蠢,他只是很享受两个女孩子争抢自己的那种虚荣感。

所以他故意纵容这一切。

他纵容欧阳夏对杜璇璇的霸凌,因为那是欧阳夏喜欢他的证明。

反正那些伤痛又不在他身上。

所以杜璇璇告诉他自己的委屈时,他才会无动于衷。

还怪杜璇璇太敏感,不够大度。

装睡的人,怎么能叫得醒呢。

那些总是叫嚷着要别人大度的人,其实早就占尽了所有的便宜。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章韬和欧阳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高考刚结束,欧阳夏就和同学们出去旅游了,而我则在家里专心整理物理、化学、生物、数学和英语的笔记。

我对自己的考试成绩非常有信心,觉得应该不会太差。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盘算好了,只要我能考进全省前五名,我就厚着脸皮把自己的笔记拿去投稿试试。

万一排名不理想,如果能在某个科目上拿到状元或者满分,

那也可以只投稿那一科的笔记去碰碰运气。

只要有人愿意买账并且能出版,我就能给自己挣点生活费。

成绩公布后,我考了717分,是全市第一、全省第二,数学、化学和英语三科都拿了满分。

最差的语文也考了130分,这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老师帮我联系了出版社,把我的笔记拿去投稿。

再加上学校和社会给予的各种奖金,

我完全不需要向家里要钱,自己供自己读完大学绰绰有余。

原来书中真的自有黄金屋,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欧阳夏考了519分,虽然也能上个普通本科,

但当她得知我的成绩后,却大哭了一场。

妈妈去安慰她,她反而对妈妈大喊大叫,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都怪你怀孕的时候就偏心,把姐姐生得那么聪明,却把我生得这么笨。

我已经很努力了,拼命学习了,还是不如她,都怪你!

怪我,是妈妈的错,你别哭了,嗓子都哑了。

被无理埋怨的是她,拼命道歉讨好的也是她。

怪我无理取闹小题大做,说我不懂事的也是她。

原来一个人,在面对不同的儿女时,真的可以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

为了照顾欧阳夏的情绪,他们绝口不提高考的事。

他们没有问过我的具体成绩,也没有关心过我要报考哪个学校,选择什么专业。

欧阳夏不愿意上普通大学,决定复读。

她说要跟章韬考同一个大学,爸妈当然支持她的梦想,毕竟章韬可是考了688分。

开学都过去好几天了,妈妈才想起来问我,「你到底报了哪所大学啊?」,

「其实我和你爸都觉得,选个离家近点的学校会更好一些。」

「你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的,我们实在不放心让她去太远的地方读书。」

「你也选个近点的学校吧,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我和你爸也能及时赶过去照顾你。」

「那要是我和你妹妹同时遇到麻烦,你是来照顾我还是去照顾她呢?」,

她脸上那副装出来的关心表情,瞬间就崩塌得无影无踪了。

「晶晶,你总是这样,浑身带刺,一点都不能理解爸妈的良苦用心。」

「你总是喜欢斤斤计较,把小事闹大,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你才满意。」

你看看,她连「我和你爸可以一人管一个」这种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要是欧阳夏也需要他们,那根本没人会管我的死活。

爸妈说干脆就不办升学宴了。

他们担心客人会问起欧阳夏的成绩,把两姐妹放在一起比较,怕刺激到欧阳夏那颗脆弱的心。

临走那天,我拖着行李箱,里面装的全是从外婆家带来的东西。

「晶晶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上学。」

「这才八月中旬就要走?你怎么不早点说,你学费是多少钱啊?」,

「要不晚两天再走吧,让爸爸妈妈送送你。」

「不用了,真的不需要。」

「晶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我不需要。

到了北京,我办了张新电话卡,随手就把旧卡扔掉了。

日子终于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连耳边时不时响起的嗡鸣声,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烦躁了。

杜璇璇没有跟着章韬一起去北京,她选择了南方的浙江大学。

十一假期,我没有回家。

但就在同学群里看到,杜璇璇回母校的时候,被人打瞎了一只眼睛。

凶手就是欧阳夏。

我曾经亲眼见过她狠狠踹了杜璇璇一脚的样子。

我至今仍难以接受,她竟然有胆量将别人的眼睛打瞎。

一个多月来未曾联系我的父母,通过学校查到了我的QQ号码。

他们特意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就是为了给我打视频电话。

「晶晶,妈妈知道你现在手头宽裕,能不能先借二十万给我们应应急?」

「家里每个月都要还房贷,你妹妹那边又出了点状况……」

离开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学费、路费和生活费,他们一分钱都没给过。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自食其力、不依赖他们的心理准备。

可说到底,我也不是真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啊。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学会放下,别再纠结了。

算了吧,何必再计较呢。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被伤害的时候那种痛楚真真切切。

「不借。」

我冷冷地回应。

「欧阳晶!」妈妈突然提高了嗓门。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那可是你亲妹妹啊!」

「你就忍心看着她前途尽毁吗?难道你要她去坐牢吗?」

「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都白读了吗?」

「我无情?」我反问道。

我笑了,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当年我被打聋了一只耳朵,你们不也是置若罔闻吗?」

「还逼着我向对方道歉,甚至把我赶出家门整整十年。」

「现在她要坐牢了,你们才想起来着急了?」

「我可以落下终身残疾,她却不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是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晶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妈妈试图辩解。

「妈妈,我的耳朵依然听不见,你告诉我什么叫做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固执,你为什么就不能让着点妹妹,她不过是想玩一下你的玩具熊而已。」

「如果你能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如果你知道谦让妹妹,你会挨打吗?」

「那你们为什么要偏心,为什么就不能公平一点,为什么帮她抢我的东西还说是我的错?」

「姐姐是什么样子?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们可是双胞胎,是同一天出生的啊。」

我和欧阳夏虽然是双胞胎,但我们是异卵双胎,所以长得并不像。

外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双胞胎,甚至连爸妈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

他们总是要求我这个姐姐要让着妹妹,却完全忘记了,我只比她早出生了二十分钟而已!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爸爸疲惫的声音。

「晶晶,这次算爸求你了,帮帮小夏吧。」

「等你回来,爸给你道歉,给你……」

「不需要。」

他所谓的道歉,不过是为了他小女儿的前途无奈低头的表现罢了。

对于把我打成终身残疾这件事,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是自己的错。

如今为了自己的小女儿,终于愿意向我道歉了。

真是感天动地的父女情深啊。

真让人感到恶心。

我没有把钱给欧阳家,但我按照杜家的要求,赔了杜璇璇二十万。

她家也是普通家庭,她还有大好的未来,眼睛不能耽误了。

「你们不用告诉欧阳家我给了钱。」

欧阳家卖掉了房子,拿着钱跪着求杜家不要起诉。

杜家根本不理会,他们日夜难安,在恐慌之中白了头发。

最后,他们花了大笔钱给欧阳夏请了律师。

杜夏拿出了她和章韬的聊天记录,说一切都是章韬教唆的。

章韬怨恨杜璇璇。

他觉得自己本来是状元之才。

都是杜璇璇非要跟他分手,害得他分了心才考差了。

但他并没有直接教唆欧阳夏,也没有给她任何好处。

只是一个劲儿地对她诉苦卖惨,说后悔。

只是跟她透露了杜璇璇假期会回母校一趟。

欧阳夏就自告奋勇替他往前冲。

杜家依旧起诉了欧阳夏。

在法庭上,我明确表示已经为家人支付了赔偿金,并且表达了愿意谅解的态度。

杜璇璇最终还是心软了,选择了宽容。

父母虽然因为喜悦而哭泣,但他们的面容已经被恐惧和忧虑折磨得苍老了十几岁。

欧阳夏最终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执行。

她被学校开除后,欧阳建业通过关系,将她安排进了一家工厂工作。

那个连鸡蛋都不会剥的小公主,现在不得不学会自力更生。

至于章韬,他从未直接鼓动欧阳夏对杜璇璇动手,所以毫发无损。

但欧阳夏清醒后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心中充满了愤怒。

于是,她把章韬脚踩两条船,以及教唆她霸凌杜璇璇的过程和聊天记录,全部发到了章韬的大学校园网上。

两个女孩,一个残疾,一个被判刑。

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章韬依旧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甚至被一些猥琐的人尊为偶像,吹捧他「兄弟牛逼。」

等热度过去后,他改了名字,当做无事发生。

寒假期间,我的QQ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晶晶,放假回家吧,妈给你买了大熊,跟小时候那个一样。」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删除了它。

「晶晶,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动手打你,不该帮你妹妹抢你的东西。」

「爸爸跟你道歉,给爸爸一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我突然想起来刚上初中那年的中秋节。

外婆去市里买了一盒月饼,花了168块钱,里面只有四块。

她总是念叨,「贵死了,就这点东西。」

戴婶说,「你等过了中秋再买就便宜了,节后这些东西十几块钱买一大堆。」

外婆却摇头。

「中秋吃的才叫月饼,节后谁吃这面疙瘩,不如自己包顿饺子。」

八岁的欧阳晶需要爸爸妈妈的道歉。

十八岁的欧阳晶不需要了,有时间听他们忏悔,还不如多做一份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