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冷战的妈妈突然对我热情起来,原来是想让我把我的店给侄子

发布时间:2025-09-11 01:07  浏览量:20

引子

妈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弓着腰,用抹布擦拭着最后一丝油腻。

“岚岚啊,晚上……回家吃饭不?”

电话那头,妈的声音软得像刚发好的面团,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拿着抹布的手僵在半空,水珠顺着指节滴滴答答落在刚拖干净的地面上。心里咯噔一下,像有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深潭。

我和妈,已经冷战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哥又一次生意失败,嫂子撺掇着妈来找我,想让我把店里积攒下来准备换房的二十万块钱拿出来,给他“周转”。我没同意。不是我心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哥就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我和老公张诚结婚时买婚房的首付,都让他以“投资”的名义借走了一大半,至今没还。

那天,妈在我这小小的面馆里,拍着大腿哭,骂我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说我有了自己的家就忘了娘家,忘了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恩情。

“林岚,你哥可是咱们家的根!你不帮他,谁帮他?”她通红的眼睛里,全是失望和责备。

我攥着手里的账本,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妈,我的钱也是一碗一碗面卖出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店,是我和张诚起早贪黑,一分一毛攒出来的。”

那天的争吵,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我们母女之间来回拉扯,最后崩断了最后一丝情分。她摔门而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从那以后,我们没通过一个电话,没见过一次面。小区里碰见了,她也扭过头,装作没看见我。

我的心,就像被泡进了冬天的冰水里,又冷又硬。

可现在,这通电话是怎么回事?这温柔的语气,这试探的关心,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太了解我妈了,她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

“……有事吗,妈?”我把抹布扔进水桶,声音干巴巴的。

“没事就不能叫你回家吃饭了?你这孩子,”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熟稔的宠溺,“我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武昌鱼,还炖了莲藕排骨汤,你爸也念叨你呢。”

武昌鱼,莲藕排骨汤。这些词像一把钥匙,轻轻一拧,就打开了我记忆的匣子。小时候,家里穷,只有我考试考了第一名,妈才会奢侈地买一条鱼,把最肥美的鱼肚子肉夹到我碗里。

【内心独白】

心里那块冻了三个月的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或许,是我想多了?也许她只是……想我了。毕竟是母女,哪有隔夜的仇。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雨后的春笋,控制不住地往上长,带着一点点卑微的期盼。

“……我店里忙,走不开。”我嘴上还硬撑着,但语气已经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忙啥呀忙,钱是赚不完的!晚上七点,我等你。就这么说定了啊。”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不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还是她一贯的霸道作风。

我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那张写满疲惫和困惑的脸。脸颊上还沾着一点面粉,像一小块顽固的补丁。

张诚从后厨走出来,端着一盆刚和好的面团,胳膊上肌肉贲起。他看了我一眼,问:“谁啊?看你这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我妈。”

“嗯?”张诚把面盆重重地放在案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她又想干啥?钱我们可一分都没有了。”他对我家的事,心里明镜似的。

我摇摇头,把心里的不安压下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说要钱。她让我……回家吃饭。”

张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拧着一个疙瘩。“吃饭?”他狐疑地看着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可当心点,别又是个鸿门宴。”

我何尝不知道。可那句“你最爱吃的武昌鱼”,像一根细细的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隐隐地疼,又带着一丝微弱的念想。

我叹了口气,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重新系上。

“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总不能真的一辈子不认了吧。”

【内心独白】

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我怕她一笑,我就忘了所有的伤疤。我怕她一掉眼泪,我就把自己的底线踩在脚下。这种恐惧,比跟她吵架还让我难受。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那根线,一头攥在她手里,一头连着我的心。

下午的生意格外好,一波接一波的客人让我几乎没时间胡思乱想。油烟的熏燎,碗筷的碰撞,客人的谈笑,这些熟悉的人间烟火气,才是我生活的底色。这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店,是我和张诚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根。

傍晚六点半,我脱下油腻的围裙,换上干净的衣服。张诚把一天的流水盘好,塞到我包里。

“早点回来。”他叮嘱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扛。”

“嗯。”

我走出面馆,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既渴望又抗拒的“家”,一步步走去。

我总觉得,今晚这顿饭,不会像一盘武昌鱼那么简单。

第1章 那通电话

我住的小区和妈家只隔着两条街,走路不过十五分钟。这片是老城区,楼房都是灰扑扑的,墙皮斑驳,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楼道里堆满了邻居家的杂物,光线昏暗,空气里混杂着饭菜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我站在三楼的家门口,那扇熟悉的枣红色防盗门上,贴着一张褪了色的“福”字。我抬起手,却迟迟敲不下去。门里,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可这扇门,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内心独白】

每一次站在这里,我都有种近乡情怯的荒谬感。明明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却让我感到束缚和压抑。我总在想,如果我不是女儿,而是儿子,妈对我的态度会不会不一样?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正犹豫着,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妈探出头来,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你这孩子,站门口干啥呢?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

她身上系着一条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股浓郁的排骨汤香味扑面而来。

“妈。”我低低地叫了一声。

“哎,快进来,快进来!”她热情地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进屋里,“你爸在看电视呢,饭马上就好。”

客厅还是老样子,一套用了十几年的布艺沙发,沙发扶手上盖着洗得发白的罩巾。茶几上摆着一个果盘,里面堆着苹果和橘子,还有一个孤零零的香蕉。电视里放着抗日神剧,我爸戴着老花镜,看得津津有味,枪炮声震天响。

“爸。”我走过去。

爸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哦,岚岚回来了。坐,坐。”他的话不多,总是这样。在这个家里,他像个沉默的影子,妈才是绝对的主角。

我拘谨地在沙发边上坐下,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沙发,坐下去会陷得很深,像是要被人吞噬一样。

妈在厨房里忙活着,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她一边炒菜一边扬声说:“岚岚,你先吃个苹果,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就当自己家一样。这句话让我心里又是一抽。这里难道不曾是我的家吗?

我拿起一个苹果,在手里慢慢地转着,冰凉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没有吃,只是看着电视里闪烁的光影,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心里像拉满的弓,绷得紧紧的。

很快,菜就上齐了。四菜一汤,摆了满满一桌。红烧武昌鱼放在最中间,油光锃亮,撒着翠绿的葱花。莲藕排骨汤还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还有一盘蒜蓉青菜,一盘番茄炒蛋。全是我小时候爱吃的。

“来,岚岚,快坐。”妈解下围裙,给我盛了一碗饭,又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放在我碗里,“尝尝妈的手艺,看退步了没有。”

我爸也难得地开了口:“吃吧,你妈念叨了好几天了。”

我拿起筷子,夹起那块鱼肉,放进嘴里。鱼肉很嫩,酱汁调得恰到好处,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吃在嘴里,却品不出当年的香甜,反而觉得有些发苦。

“怎么样?”妈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挺好的。”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的祥和。妈不停地给我夹菜,嘘寒问暖,问我店里生意好不好,累不累,张诚对我好不好。她的关心那么密集,那么刻意,像一场准备充分的表演。

“生意还行,就是辛苦点。”我含糊地应着。

“辛苦是肯定的,”妈叹了口气,话锋开始若有若无地偏转,“你一个女孩子家,开个店多不容易啊。不像男人,总归是要在外面闯的。”

我心里一凛,来了。

“现在这社会,男孩子也难。”我爸在旁边插了一句嘴,像是为了配合她。

“可不是嘛!”妈立刻接上话,声音高了八度,“就说你哥吧,一门心思地想干点事,就是运气不好,老是碰到些不靠谱的人。还有你那侄子,小军,今年都十九了,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天天在家打游戏,说出去找工作,不是嫌累就是嫌钱少,愁死我了。”

我默默地喝着汤,不作声。我知道,这才是今晚这顿饭的正题。小军,我哥的独生子,我唯一的侄子。从小被我妈和我哥嫂惯得无法无天,是家里名副其实的“小皇帝”。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我淡淡地说。

“就是不懂才愁人啊!”妈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我和你爸,你哥和你嫂子,为他的事头发都快白了。你说,这以后可怎么办?没个手艺,没个营生,将来怎么娶媳妇,怎么立足?”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眼角。

【内心独白】

又是这样。每次她想达到什么目的,就会摆出这副愁苦无助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难处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而我,作为女儿,就有义务为她分担一切,哪怕是牺牲我自己。这种道德绑架,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有心疼,有烦躁,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知道,我今晚不该来。我一踏进这个门,就掉进了她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妈,你先吃饭。”我把一筷子青菜夹到她碗里,试图岔开话题,“菜都快凉了。”

“我哪有心思吃饭啊!”她把菜拨到一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很烫,布满老茧,力气大得惊人。“岚岚,你得帮帮你侄子啊!他是你亲侄子,是咱们老林家的根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恳求。

我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攥得生疼,那股热量,像是要灼伤我的皮肤,一直烫到我心里去。我预感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第2章 一桌好菜

妈的手抓得那么紧,像一把铁钳。我挣了一下,没挣开。

“妈,你先放手。”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客厅里,电视的枪炮声还在继续,和我妈急切的呼吸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我爸低着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的排骨,好像我们这边的风起云涌都与他无关。

“岚岚,妈知道,以前是妈不对,妈偏心你哥。”妈的眼泪说来就来,一串串地往下掉,“可他毕竟是你哥,小军是你亲侄子。他要是没出息,将来我和你爸闭眼了,你哥和你嫂子指望谁去?你这个做姑姑的,脸上也没光啊!”

她的话,像一根根软针,扎在我心上。不疼,但是密密麻麻的,让人发麻。她总有办法把所有的事情都绕到“家族”、“脸面”和“香火”上去。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妈,你想让我怎么帮?给他钱,让他去学个技术?还是给他找个工作?”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学技术?他那个性子,坐得住吗?找工作?现在工作那么难找,谁看得上他?”妈连连摇头,否定了我所有的提议。

她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我和你哥你嫂子商量过了。你那个面馆,生意不是挺好的嘛。小军这孩子,虽然懒散了点,但是脑子活。让他去你店里,跟着你学。你带带他,让他先熟悉熟悉,将来……”

她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极为熟悉的光芒——那是算计和势在必得。

“将来什么?”我追问道,心脏怦怦直跳。

“将来……你把店交给他管嘛!”她终于图穷匕见,“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地开店,多辛苦。你把店给了小军,也算是帮了你哥,了了我和你爸一桩心愿。以后你就来店里帮帮忙,或者干脆回家让你老公养着,多清闲。”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把店……给小军?

这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店,是我和张诚结婚后,掏空了所有积蓄,又跟朋友借了一圈才盘下来的。开店第一年,为了省钱,我们没雇人。张诚负责和面、揉面、煮面,我负责配料、收钱、打扫。冬天,手泡在冰水里洗碗,长满了冻疮,又疼又痒。夏天,守着滚烫的锅炉,汗水把衣服湿透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货,忙到晚上十点才关门。一碗面,五块钱的利润,我们就是这样一碗一碗地卖,一毛一毛地攒,才有了今天这个稳定的光景。

这个店,是我的心血,是我的事业,是我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的尊严。

可在我妈嘴里,它就像一件可以随手送人的旧衣服。

“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大家好!”妈的语气理直气壮,“你那店,迟早也是要传下去的。小军是你侄子,不是外人,传给他不是正好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的店,为什么要传给他?”我几乎要喊出来了,“他姓林,我也姓林!我也是你的孩子!这个店是我和我老公辛辛苦苦挣出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他姑姑!”妈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脸上的慈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蛮不讲理的固执,“你哥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你不为他着想,谁为他着想?你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又没儿子!”

“我没儿子”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窝。

我和张诚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去医院查过,是我的问题。这是我心里最深的一道疤,从不轻易示人。我妈是知道的,可她现在,就这么轻飘飘地,当着我爸的面,把这道疤揭开,血淋淋地亮了出来。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啪!”我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桌上的碗碟被震得叮当作响。

“这饭,我吃不下了。”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店,谁也别想打主意。那是我的命。”

说完,我转身就走,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你站住!林岚!你这个不孝女!”我妈在后面尖叫,“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我爸也终于有了反应,他站起来,含糊地喊了一声:“岚岚,有话好好说……”

我没有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就会在他们面前哭出来。我拉开那扇枣红色的门,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照在我脸上,冰凉一片。

【内心独白】

原来,那通温暖的电话,那桌丰盛的饭菜,那句“你最爱吃的武昌鱼”,都只是诱饵。她不是想我了,她只是想算计我。母女情分在她眼里,终究抵不过传宗接代的“根”。我的心,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反复煎炸,疼得快要失去了知觉。

我冲下楼,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割。我没回家,而是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飞蛾在路灯下徒劳地扑腾。

我掏出手机,想给张诚打电话,可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天,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我该怎么跟他说?说我妈,我的亲妈,想把我们俩用命换来的店,送给她的宝贝孙子?

这太荒唐了,荒唐得像一个笑话。

可这笑话,却让我笑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发冷。

第3章 嫂子的试探

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才慢慢站起来,往家的方向走。

推开门,张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见我回来,他立刻放下书站了起来。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吃饭了吗?”他一连串地问,走过来接过我冰凉的手,用他的大掌握住,“手怎么这么凉?吵架了?”

他温暖的掌心像一个安全的港湾,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没说话,只是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张诚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笨拙又温柔。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柔声说,“天大的事,有我呢。回家了,就什么都别怕。”

在他的安抚下,我慢慢平静下来。我抬起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从那通电话,到那桌饭菜,再到我妈最后说出的那个荒唐至极的要求。

张诚的脸色,随着我的讲述,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当我说到“把店给小军”时,他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神里像有火在烧。

“她怎么敢?”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她凭什么?那店是我们俩的,跟他们老林家有什么关系?”

“她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说……我没有儿子。”我的声音又哽咽了。

张-诚-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伸-手-擦-掉-我-的-眼-泪-,-把-我-搂-得-更-紧-了-。

“别听她胡说八道。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封建思想。”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岚岚,你听着。孩子的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任何人没关系。有没有孩子,你都是我媳妇,这个家都离不开你。至于那个店,是我们的心血,谁也别想抢走。你妈不行,你哥不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里的寒意。在这个世界上,幸好,我还有他。

【内心独白】

每次被娘家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都是张诚把我一片片捡起来,重新粘好。他嘴笨,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总能用最朴实的行动告诉我,我是被爱着的,被珍惜的。这份爱,是我对抗全世界的底气。

“我知道。”我点点头,“可我就是难受。那是我妈啊。”

“我知道,我知道。”张诚叹了口气,“睡吧,别想了。这事没完,他们肯定还有后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我们一起面对。”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我妈拉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给我扎辫子。画面一转,她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白眼狼。两个截然不同的母亲形象在我的脑海里反复交织,让我头痛欲裂。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店里。张诚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骨汤在锅里翻滚着,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看到我没精神,他把一碗刚煮好的荷包蛋面推到我面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面的热气氤氲了我的视线。

我以为,我妈那边至少会消停几天。没想到,他们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上午十点多,店里刚忙过一阵早高峰,我哥林伟和我嫂子王莉就联袂而至。

王莉一进门,就夸张地嚷嚷起来:“哎哟,我说妹妹,你这生意也太好了吧!我们俩在门口站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插脚的地方。”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豹纹连衣裙,化着浓妆,与我这朴素的小店格格不入。我哥跟在她身后,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王莉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在我店里四处扫射。她看着墙上的价目表,咂了咂嘴,“一碗牛肉面十五块,你这一天得卖多少碗啊?我刚刚在外面粗略算了算,一个早上没有一百碗也有八十碗吧?啧啧,这一个月下来,不得挣个万儿八千的?”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和贪婪。

张诚从后厨出来,看到他们,脸色一沉,但还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哥,嫂子。”

“哎,张诚也在啊。”王莉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妹夫真是能干,把这小店打理得这么好。”

“都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张诚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只是站在我身边,像一尊沉默的保护神。

林伟搓着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岚岚,昨天……昨天妈那是喝了点酒,说话没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喝了酒?我妈滴酒不沾,这个谎撒得也太没有水平了。

“她年纪大了,就盼着儿孙都有出息。”林伟继续说,“小军那孩子,你也知道,不爱读书,就想自己当老板。我们寻思着,你这店现成的,让他来,总比他在外面瞎混强。”

他们俩一唱一和,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目的还是那个——我的店。

【内心独-白】

看着他们俩这副嘴脸,我只觉得一阵恶心。亲情在他们眼里,成了一门生意,可以讨价还价,可以威逼利诱。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店对我意味着什么。他们只看到钱,只看到能从我身上榨取多少好处。

“哥,嫂子,”我打断他们的话,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昨天我已经跟我妈说得很清楚了。这个店,是我的,也是张诚的。我们俩谁也没打算把它交给任何人。”

王莉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林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一家人!小军是你亲侄子!你帮他一把怎么了?你这么有钱,分一点给你哥家,不是应该的吗?”

“我有钱?”我气笑了,“我哪一分钱不是自己挣来的?你们缺钱的时候,我哪次没帮?我结婚的钱给你哥拿去做生意,赔得血本无归,他还过一分吗?你们买房,我没给你们添钱吗?现在你们看我的店挣钱了,就想整个端走?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王莉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林伟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指着我:“林岚!你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我们是为你好!你一个女人家,守着这么个店,将来怎么办?还不是要靠娘家,靠你侄子!”

“我靠我老公!”我把张诚的胳膊一挽,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将来靠谁,也轮不到你们来操心!店里的事,你们以后不要再提了。要是来吃面,我欢迎。要是为了这事来,门在那边,不送!”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旗帜鲜明地和我哥嫂撕破脸。

空气瞬间凝固了。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店门关上,隔绝了林伟和王莉的咒骂声,屋里的空气却更沉了。

林岚靠在张诚的身上,浑身还在微微发抖。张诚搂着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力量。

而在两条街外的老房子里,林母正焦急地在客厅里踱步。桌上,昨晚的剩菜还摆在那里,一口没动。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看到林伟和王莉垂头丧气地回来,林母赶紧迎上去。

王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处来:“妈,你那女儿,真是个铁石心肠!油盐不进!我们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松口。还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说,说我们欠她的!”

“她还说,她将来靠她老公,用不着我们!”林-伟-也-愤-愤-不-平-地-补-充-,-“她-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哥-,-哪-里-还-有-这-个-家-!-我看-她-是-被-张-诚-那-个-外-人-给-洗-脑-了-!-”

林母听完,气得嘴唇直哆嗦。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哗啦”一响。

“反了她了!真是反了她了!”她咬着牙,眼睛里迸出怒火,“我养她这么大,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好,好,好!她不是心疼她的店吗?我偏要让她给!她不给,我就天天去她店里闹!我看她那生意还怎么做下去!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她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第4章 旧事与伤痕

哥嫂离开后,店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几个熟客走进来,看到我们夫妻俩凝重的脸色,都识趣地没有多话,默默地点了餐,又默默地吃完离开。

张诚去后厨忙活了,我一个人坐在收银台后面,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我哥那句“你被张诚那个外人洗脑了”,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在他们眼里,张诚永远是外人,而我,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似乎也成了半个外人。只有我哥,我侄子,才是这个家的核心。

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我们这个家,也笼罩着我的前半生。

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鸡蛋,妈总是毫不犹豫地给我哥吃,她说:“男孩子要长身体。”我馋得直哭,她就哄我说:“你是女孩子,吃多了不漂亮。”

我哥上学需要买一本新的参考书,爸妈会立刻拿出钱。而我的书皮破了,想换个新的,妈却说:“女孩子家,那么讲究干什么,能用就行了。”

最让我伤心的一次,是我考上大学那年。我的分数比我哥高出一百多分,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而我哥,复读了一年,才勉强上了一个本地的专科。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跑回家,以为会得到全家的夸奖。可我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要嫁人的。你哥要是能考上你这个学校就好了。”

那一刻,我所有的喜悦和骄傲,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

后来,我和张诚谈恋爱,妈一开始是反对的。她嫌张诚家里是农村的,没背景,没房子。她说:“你嫁给他,将来要吃一辈子苦。”

直到张诚承诺,会努力挣钱,在城里买房,绝不让我受委"屈",妈的态度才有所松动。

我们结婚时,我妈提出要二十万彩礼。她说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不能少,不然她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张诚家为了凑齐这笔钱,几乎借遍了所有的亲戚。

可这二十万,我一分都没见到。婚礼办完第二天,我妈就把我叫到一边,说我哥做生意需要本钱,想先“借”用一下这笔彩礼。

我当时又气又急,跟她大吵了一架。我说:“妈,这是张诚家给我买房子的钱!不是给你和我哥的!”

妈哭了,说她也是没办法,说我不帮我哥,就是看着他去死。

最后,在她的眼泪和哀求下,我还是心软了。二十万,被我哥拿走了十万。剩下的十万,加上我和张诚所有的积蓄,才勉强付了现在这套小房子的首付。

那十万块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哥的生意,也像个无底洞,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伸手要钱。

这些年,我陆陆续续又“支援”了他好几万。每一次,我妈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再不争气,我也不管他了。”可每一次,她都食言了。

【内心独白】

这些旧事,像一道道愈合又裂开的伤口,布满我的心。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做得够好,挣得够多,就能得到她的认可和公平的对待。但现在我明白了,在她的价值天平上,儿子和孙子那一端,永远压着最重的砝码。而我,无论付出多少,都只是那一端无足轻重的羽毛。

张诚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放在我面前。

“想什么呢?脸都白了。”他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别想了。”他握住我的手,“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是啊,我还有他,还有这个家,还有这个凝聚了我们所有心血的小店。这才是我的根,我的依靠。

我不能再软弱了。为了我的小家,为了我的尊严,我必须硬气起来。

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我正在盘点账目,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林岚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尖利的女声。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谁?我是你舅妈!”对方的语气很不客气,“你妈现在在我家呢,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气你妈?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她?”

舅妈?我愣了一下。我妈的娘家亲戚,平时很少走动,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她老人家都快气出心脏病了!你赶紧过来一趟!给你妈赔个不是!”舅妈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咄咄逼人。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搬救兵来了。我妈知道硬的不行,就开始发动亲戚,想用舆论压力来压垮我。

“舅妈,”我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我们的家事,我想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妈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会带她去医院。至于其他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你这是什么态度?!”舅妈的音量又高了八度,“你妈都跟我说了!不就是让你把那个破店给你侄子嘛!多大点事!你一个女的,挣那么多钱干嘛?你哥家困难,你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没良心!”

“破店?”我冷笑一声,“在您眼里是破店,在我眼里是我的命。良心?我这些年为我哥家花了多少钱,您知道吗?自私?到底是谁自私?”

“你……你还敢顶嘴!”舅妈气急败坏,“你等着,我让你舅舅跟你说!”

电话被抢了过去,传来舅舅浑厚的男声:“岚岚,我是舅舅。你妈不容易,你哥也不容易。一家人,要相互扶持。你那个店,你一个女人家也辛苦。给你侄子,也是个办法。你可不能这么不懂事啊。”

一唱一和,如出一辙。

我没有再跟他们争辩,因为我知道,跟这些思想早已根深蒂固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舅舅,舅妈,我的态度很明确。店,我是不会给的。如果你们是为了这件事打电话,那以后就不用再打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我没等他们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挂了电话,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我牺牲我的一切,去成全他们所谓的“家族大义”?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幻想也破灭了。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他们是一群盯着我血汗钱的饿狼。我妈,就是那个为他们打开笼门的人。这种背叛,比任何刀子都锋利,割得我鲜血淋漓。

张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别气了,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他说,“从今天起,店里我多看着点。你累了就休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我回头看着他,这个平日里不善言辞的男人,在关键时刻,却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我点点头,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我绝不退让。

第5章 侄子的“理想”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手机成了亲戚们的“热线”。七大姑八大姨,平时八百年不联系的,都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号码,轮番上阵,对我进行“思想教育”。

说辞大同小异,无非是我不孝,自私,胳膊肘往外拐,忘了本。

我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干脆开启了手机免打扰模式。不是熟人的电话,一概不接。世界总算清静了。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清静。我知道,我妈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这天下午,店里客人不多,我正在擦桌子,一个人影堵在了门口。

是小军,我的侄子。

他穿着一身潮牌,戴着耳机,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看到我,眼睛一亮。

“姑,在忙呢?”他走了进来,一点也不见外。

“有事?”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对于这个侄子,我没什么好感。从小被惯坏了,好吃懒做,眼高手低。

“我妈让我来看看你。”他摘下耳机,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她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没接他的话,只是问:“你找工作了吗?”

“嗨,别提了。”他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些工作,要么累死人,要么钱少得可怜,还不够我买双鞋的。没意思。”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挺了挺胸,脸上露出一种自以为是的“成熟”,“我打算自己创业,当老板。”

“哦?创什么业?”

“就像你这样,开个店。”他指了指我的店,眼睛里闪着光,“我看你这店就不错。地方不大,生意挺好。多自由,还挣钱。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我心里冷笑。自由?挣钱?他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光,哪里知道背后的辛酸。

“开店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说,“每天起早贪黑,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很辛苦的。”

“辛苦怕什么?”他拍着胸脯,说得豪气干云,“我年轻,有的是力气!再说了,不是有你嘛,姑。你经验丰富,你带带我,我肯定一学就会。”

他终于说到了正题。

“你想让我怎么带你?”我装作不懂。

“你就让我在这儿干呗。”他理所当然地说,“我给你当学徒。你把你的手艺都教给我。等我学会了,这店……”

他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等我学会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到时候我来管,你就在家享清福,每个月我给你分红。”

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天经地义,仿佛这个店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我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写满算计的脸,突然觉得很可悲。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不想着靠自己的努力去奋斗,却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不劳而获,如何从亲人手里夺取现成的果实。是谁把他教成这样的?是我妈,是我哥,是我嫂子。

他们不仅毁了自己,还要毁了下一代。

【内心独-白】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一个有点冒险,但或许能让他们彻底死心的主意。他们不是觉得开店很轻松,觉得小军是当老板的料吗?那我就让他来“体验”一下,让他亲身尝尝这碗饭到底好不好端。让他自己知难而退,总比我苦口婆心地劝说要有效得多。

“你想来学?”我看着他,缓缓地问。

“对啊!”小军的眼睛更亮了,“姑,你同意了?”

“同意让你来学,可以。”我话锋一转,“但是,有几个条件。”

“你说,你说!别说几个,十个都行!”他兴奋地说。

“第一,来我这儿,就不是我侄子,是我店里的学徒。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能挑三拣四,不能喊苦喊累。”

“没问题!”

“第二,学徒期间,没有工资,只管你一顿午饭。”

小军的脸僵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先试用三天。三天之内,你要是能坚持下来,我就考虑教你。要是坚持不下来,以后就永远别再提这个店的事。你敢答应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小-军-被-我-一-激-,-立-刻-站-了-起-来-,-“不-就-是-三-天-嘛-!-姑-,-你-可-别-小-看-我-!-我-明-天-一-早-就-来-报-到-!-”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戴上耳机,吹着口哨走了。仿佛这家店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张诚从后厨走出来,眉头紧锁:“你真要让他来?这不引狼入室吗?”

“不让他来,他们会一直纠缠不休。”我叹了口气,“就让他来试试。他那种大少爷脾气,我敢打赌,他连一天都撑不下来。”

“就怕他不好好干,给你捣乱。”张诚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看着小军消失的背影,眼神变得坚定,“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我也想让我妈,我哥他们亲眼看看,他们的宝贝疙瘩,到底是不是那块料。”

这可能是一步险棋,但我别无选择。与其被动地防守,不如主动出击,让他们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我只希望,这场“体验”,不要给我惹出太大的麻烦。

第6章 一天的学徒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和张诚准时到了店里。天还没亮,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陪着我们。

我们打开店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张诚负责熬汤、和面,我负责准备各种配料:切葱花、剁肉末、卤牛肉、炸花生米……这些活,我们已经重复了上千个日夜,闭着眼睛都能做。

厨房里,骨汤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热气蒸腾。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味道,辛苦,却也踏实。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七点了。小军还没来。

“你看,我就说他不行吧。”张诚一边用大擀面杖压着面团,一边说,“估计这会儿还在被窝里做梦呢。”

我没说话,心里却也觉得八九不离十。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了。小军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

“姑,姑父,早啊。”他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不早了。”我看了他一眼,“客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先把外面的桌子都擦一遍,地也拖一下。”

“啊?现在就干活啊?”小军一脸不情愿,“我早饭还没吃呢。”

“干完活再吃。”我把抹布和拖把递给他,“快点,别磨蹭。”

小军撇撇嘴,不情愿地接过工具。他拿起抹布,胡乱地在桌子上划拉了两下,就算擦完了。拖地更是敷衍,拖把上沾着水,在地上拖出一条条水痕,越拖越脏。

我皱了皱眉,没说话。

很快,第一波客人来了。都是附近的老街坊,上班族,赶着去上班。

“林老板,一碗牛肉面,多加辣!”

“小林,老样子,三鲜面,不要葱!”

店里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张诚在后厨煮面,我在前面配料、端面、收钱。

“小军,别愣着,客人吃完的碗,赶紧收了!”我冲着在一旁玩手机的小军喊道。

“哦,哦。”他慢吞吞地放下手机,走过去收碗。一个不小心,筷子掉在了地上,他看都没看,直接把碗收进了后厨。

我走过去,把筷-子-捡-了-起-来-,-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小军!”我把他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过,来我这儿是干活的,不是来当大爷的!地上的东西不知道捡起来吗?客人走了,桌子要马上擦干净,不然下一位客人怎么坐?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态度!”

小军被我训得有点懵,随即脸上就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不就是掉了一双筷子嘛,至于这么大声吗?再说了,这么多人,我哪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你刚才在干什么?在玩手机!”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要是不想干,现在就可以走!”

小军的脸涨得通红,他大概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气。他瞪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敢说出来。

早高峰过去,店里总算清闲了一点。我让小军去后厨洗碗。

堆积如山的碗筷,上面沾满了油污和残渣。小军一看,脸都绿了。

“这么多?都要我一个人洗?”他难以置信地问。

“不然呢?”我把围裙和胶皮手套扔给他,“快点洗,洗干净点,中午还要用。”

小军磨磨蹭蹭地戴上手套,打开水龙头。热水一冲,油腻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他拿起一个碗,胡乱地用洗碗布擦了两下,就想冲水了事。

“站住!”张诚一直不动声色地在旁边看着,这时终于开了口。他走过去,拿起小军“洗”过的碗,用手指在碗内壁一抹,一道清晰的油痕。

“你管这叫洗干净了?”张-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开-的-是-面-馆-,-做-的-是-吃-进-客-人-肚-子-里-的-生-意-。-碗-都-洗-不-干-净-,-是-想-让-客-人-吃-了-拉-肚-子-吗-?-”

他拿起碗,亲自给小军做示范:“洗碗,要先用热水和洗洁精把油污泡开,然后用洗碗布,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要擦到。你看,像这样。然后用清水冲洗,至少冲两遍,确保没有泡沫残留。最后,放进消毒柜。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碗。”

张诚把洗得干干净净、可以当镜子照的碗递给小军。

“重新洗,一个一个,都照我这样做。洗不完,中午别想吃饭。”张诚说完,就转身继续去揉面了。

小军拿着那个干净的碗,愣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内心独白】

看着小军那副吃瘪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阵悲哀。他不是坏,他是被惯坏了。他从来不知道,一碗干净的碗,一碗热腾腾的面,背后需要付出多少琐碎而认真的劳动。他所鄙夷的这些“小事”,恰恰是支撑起我们这些普通人生活和尊严的基石。

整个上午,小军都在和那堆碗作斗争。他笨手笨脚,不是打碎一个盘子,就是把水溅得到处都是。等他好不容易把所有碗都洗完,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汗流浃背。

我给他盛了一大碗面,里面加了双份的牛肉。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得满头大汗。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坐下来休息。

“怎么样?”我问他,“还觉得开店很轻松吗?”

小军没说话,只是埋头吃面。吃完,他把碗一推,站起来说:“姑,我……我下午有点事,先回去了。”

“我跟你说的三天试用期,这才第一天。”我提醒他。

“我知道……”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明天……明天再来。”

说完,他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明天不会再来了。

这场“体验”,比我想象中结束得还要快。

我以为,事情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可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低估了我妈护短的决心,也低估了他们颠倒黑白的能力。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林岚!你还有没有良心!小军好心好意去帮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你让他擦桌子拖地,让他洗那么多碗,还不给他饭吃!你是不是存心想累死他?他可是你亲侄子!你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我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

我这才明白,小军回去,肯定是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状。把自己的懒惰和笨拙,全都说成了我的刻意刁难和虐待。

而我妈,我的亲妈,不问青红皂白,就选择了完全相信她的宝贝孙子。

第7章 摊牌的前夜

“妈,你听谁说我不给他饭吃?我中午给他下了一大碗牛肉面,双份的牛肉!”我试图解释,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还狡辩!”妈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小军都跟我说了!你和那个张诚,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他!让他干最脏最累的活,还骂他,看不起他!林岚,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我让他干活有什么错?他自己说要来当学徒的!开店不干活,难道是来当祖宗供着的吗?”我积压了一天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自己笨手笨脚,打碎了盘子,我说了他两句,就成了欺负他?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讲道理?”妈在电话那头冷笑起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还有你哥,你侄子吗?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心向着你那个外人老公!”

“张诚不是外人!他是我丈夫!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冲着电话大吼。

“好,好,好!”妈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决绝,“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把话给你挑明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我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野兽。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林岚,我给你两条路。”妈的声音变得冰冷而缓慢,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第一条路,你把店过户给小军。你哥写个借条,算你十万块钱,买下你的店。以后,你每个月可以来店里领两千块钱的工资。这是看在母女一场的情分上,我给你留的后路。”

十万块钱?买下我这个一年能挣十几万的店?还给我开两千块钱的工资?

这已经不是抢了,这是把我当傻子,当乞丐在施舍。

我的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条路,”妈没等我回答,继续用那种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说,“你要是不同意,那好。从明天开始,我就搬个板凳,天天坐到你店门口。我就跟所有来你店里吃饭的人说,你是怎么对你亲妈,怎么对你亲哥,怎么对你亲侄子的。我就告诉他们,你是个为了钱六亲不认的不孝女!我看到时候,谁还敢去你店里吃面!我看你那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你……你威胁我?”我难以置信地问。

“这不是威胁,这是通知你。”妈的声音里充满了冷酷的得意,“林岚,你别忘了,我是你妈。我想让你好,你就能好。我想让你不好,你也别想好过。你自己选吧。”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凉透了。这就是我的母亲。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惜用最恶毒的方式来威胁我,不惜毁掉我的事业,毁掉我的名声。在她眼里,我不是她的女儿,我只是一个不听话的、需要被“教训”的工具。

“妈,”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为了我哥,为了小军,你真的要毁了我吗?”

“是你逼我的!”她厉声说,“谁让你这么不听话,这么自私!我告诉你,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你要是还不给我答复,你就等着瞧!”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张诚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我的样子,脸色一变。

“怎么了?你妈又说什么了?”他快步走过来,扶住我冰冷的胳膊。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是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看通话记录。

然后,我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调,复述了一遍。

张诚听完,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欺人太甚!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他咬着牙,眼睛里满是怒火,“她怎么能这样对你?她还是不是你妈!”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我蹲下身子,抱着膝盖,放声大哭。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心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哭我逝去的母女情分,哭我可悲的血缘关系,哭我这么多年的忍让和付出,全都喂了狗。

张诚蹲下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岚岚,别怕。有我呢。她想来店里闹?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们的店一下!”

“怎么办?张诚,我们该怎么办?”我泣不成声地问,“她是我妈,她要真的天天来闹,我们的生意就全完了。街坊邻居会怎么看我?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在这个人言可畏的社会里,“不孝”两个字,就像一座大山,能把人活活压死。

张诚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硬碰硬,我们占理,但我们输不起。我们的店,是我们全部的家当,是我们生活的来源。一旦名声坏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夜,深得像一潭死水。

我和张诚坐在沙发上,一夜无眠。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报警?警察也管不了这种家庭纠纷,顶多是调解。找社区?社区更会和稀泥,劝我们“家和万事兴”。

我们仿佛被逼进了一个死胡同,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

【内心独白】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绝望。难道我真的要妥协吗?要把我和张诚用血汗换来的心血,拱手让给那群贪得无厌的豺狼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的对手,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手里握着最能伤害我的武器——亲情和舆论。

天快亮的时候,张诚掐灭了最后一根烟。

他转过头,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沉声说:“岚岚,我想好了。”

“我们不妥协。”他说,“但是,我们也不跟她硬碰硬。”

“那我们怎么办?”

张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我们把店……卖了。”

第8章 最后的晚饭

“卖店?”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卖了。”张诚的语气异常坚定,“既然这个店成了他们眼里的肥肉,成了我们烦恼的根源,那我们就干脆把它砍掉。”

“可是……这是我们全部的心血啊!”我的声音在颤抖。

“心血没了,可以再挣。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张诚握住我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岚岚,我不想再看到你为这些事伤心难过了。我不想我们的生活,被他们搅得一团糟。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只要我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他看着我,继续说:“我们把店盘出去,拿着这笔钱,离开这里。换一个城市,换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可以再开一家面馆,或者做点别的。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在哪儿都一样。”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这几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所有的迷雾。

是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守在这里?守着这个所谓的“家”,守着这些带给我无尽伤害的“亲人”。

这个城市,除了这家店,除了这些伤痛,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只要张诚在我身边,哪里都是家。

“好。”我看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卖店,我们走。”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心里反而前所未有地轻松了下来。就像一个背负了太久重担的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包袱。

当天,张诚就联系了一个之前一直想盘我们店的老板。对方一听我们有转让的意向,立刻就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我们约了第二天见面详谈。

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对张诚说:“我想再回我妈家一趟,跟他们吃最后一顿饭。”

“你还去干什么?”张诚皱眉,“还嫌伤得不够吗?”

“不是去吵架,也不是去妥协。”我平静地说,“我是去告别的。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我的选择。我要为我和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纠缠,画上一个句号。”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被他们打败的,是我自己选择放弃的。

张诚看着我,从我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他没再反对,只是说:“我陪你一起去。”

“不,我自己去。”我摇摇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我要自己去解决。”

这一次,我没有提前打电话。我直接去了菜市场,买了一条武昌鱼,一些排骨和莲藕,还有一些青菜。都是我妈爱吃的。

我提着菜,再一次站到了那扇枣红色的门前。

我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我妈。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她大概以为,我是来妥协的。

“想通了?”她侧身让我进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我没回答她,只是把手里的菜递过去:“妈,我来做顿饭。”

她愣了一下,没接。

我哥和我嫂子都在客厅里坐着,看到我,表情各异。我哥有些不自在,我嫂子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进厨房,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

厨房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厨房,小小的,旧旧的。我在这里,度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女时代。我曾以为,这里永远是我的港湾。

我妈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我手上的动作没停,“就是想再给你们做顿饭。”

她狐疑地看着我,没再说话。

很快,四菜一汤就做好了。和我上次来时,我妈给我做的菜色一模一样。

我把菜端上桌,给我爸,我妈,我哥,我嫂子,都盛好了饭。

“吃饭吧。”我说。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没人动筷子,都看着我。

我夹了一块鱼肚子肉,放进我妈碗里。

“妈,吃鱼。”我轻声说,就像小时候她对我做的那样。

我妈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又给我爸夹了一块排骨,给我哥和我嫂子也分别夹了菜。

然后,我端起自己的饭碗,慢慢地吃了起来。

“林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嫂子王莉终于忍不住了,阴阳怪气地问,“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跟我们玩这套?”

我咽下嘴里的饭,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说,“我是来告诉你们我的决定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店,我不会给小军。”

我嫂子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刚要发作,我继续说:

“因为,我已经决定把店卖了。”

“什么?!”

桌上所有人都震惊了。我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你要把店卖了?”

“对。”我点点头,“已经跟买家谈好了,明天就签合同。”

“你疯了!”我妈尖叫起来,“那么挣钱的店,你说卖就卖?你卖了,我们怎么办?小军怎么办?”

“你们怎么办,小军怎么办,那是你们的事,不是我的事。”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从你们决定用那么恶毒的方式来逼我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我的家人了。”

“这个店,是我和张诚的命根子。你们想要,我就毁了它。我宁可把它卖给一个陌生人,也绝不会留给你们。”

“我和张诚决定了,我们会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没有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看着我妈瞬间煞白的脸,看着我哥和我嫂子震惊又愤怒的表情,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内心独-白】

当我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挣脱了最后一层枷锁。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拥有多少,而是敢于放弃多少。当我连我最看重的事业都敢于舍弃时,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我了。

“林岚,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我妈冲过来,想抓住我。

我站起身,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这顿饭,就算是我还给你和我爸的生养之恩。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我看着她,最后说了一句:“妈,保重。”

然后,我转过身,没有一丝留恋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身后,传来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我嫂子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但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将翻开全新的一页。

第9章 面馆的清晨

签合同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透过面馆的玻璃窗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和张诚,还有盘店的李老板,坐在我们最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

李老板是个爽快的中年人,他早就眼馋我们这个位置和生意,我们提出的转让价,他几乎没怎么还价就同意了。

签完字,按下手印,李老板把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林老板,合作愉快。”他笑着说,“以后你们要是在别的地儿东山再起,可得告诉我一声,我去捧场。你这面的味道,我可是服气的。”

“一定。”我笑了笑。

送走李老板,店里就只剩下我和张诚两个人。

这个我们奋斗了五年,承载了我们所有梦想和汗水的地方,从这一刻起,不再属于我们了。

我慢慢地在店里走着,用手抚过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墙上,还贴着我们当初手写的“温馨提示”。后厨里,那口被我们擦得锃亮的大锅,仿佛还散发着骨汤的余温。

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这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

张诚从身后抱住我。

“舍不得?”他问。

“嗯。”我点点头,眼圈有点红。

“我也是。”他说,“但是,我不后悔。只要能换来你以后不再伤心,不再掉眼-泪-,-别-说-一-个-店-,-十-个-店-我-也-舍-得-。-”

我转过身,靠在他怀里。

“我们去哪儿?”我问。

“去南方吧。”张诚说,“我听说那边气候好,冬天不冷。我们找个安逸点的小城市,节奏慢一点,重新开个小店。店不用太大,够我们生活就行。以后,我们多留点时间给自己,去旅旅游,看看风景。”

“好。”我笑着说,“都听你的。”

我们用了一周的时间,处理了房子,打包了行李。

这期间,我妈,我哥他们没有再来找过我。我听说,我妈因为气急攻心,病了一场。我哥和我嫂子,因为“到手的鸭子飞了”,在家里大吵大闹。

我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妈生病的事,让他多去看看。然后,我往我爸的银行卡里,打了五万块钱,附言是“赡养费”。

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拉黑了他们所有人的电话。

离开那天,是个清晨。

我和张诚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小区的门口,等预约好的出租车。

天边,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像一幅绚烂的油画。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这里有我的青春,我的奋斗,我的爱,也有我的伤痛。

现在,我要跟它告别了。

车来了。我们上车,张诚告诉司机去火车站。

车子启动,窗外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那家已经换了招牌的面馆,那个我住了多年的老小区,都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没有回头。

我靠在张诚的肩膀上,看着前方,看着那轮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的朝阳。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内心独白】

我知道,前方有未知,有挑战。但我的心里,没有恐惧,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对未来的期待。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身边有他。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有爱人在的地方。我的尊严,也不是靠别人的认可,而是靠我自己挣来的。

“在想什么?”张诚问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我在想,我们的新面馆,要叫什么名字。”

“叫‘岚诚记’怎么样?”他说。

“不好听。”我摇摇头。

“那叫什么?”

我想了想,说:“就叫‘清晨面馆’吧。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