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求着和我复婚,说为两个孩子,真相是他妈妈生病,找保姆
发布时间:2025-09-22 18:05 浏览量:27
引子
陈伟把一串钥匙推到我面前。
黄铜的钥匙在老旧的木桌上滑出一条刺耳的响声。
“林岚,我们复婚吧。”他说。
我正低头给儿子大宝的校服裤子缝补磨破的膝盖,听到这话,手里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指肚。
一滴血珠冒了出来。
我把手指含进嘴里,铁锈味瞬间弥漫开。
“为了孩子,”他补充道,“大宝小宝都想我们在一起。”
我没抬头,继续穿针引线。
离婚两年,他第一次说这种话。
我心里清楚,这串钥匙,不是通往一个家的,是给我的一副新枷锁。
他见我没反应,声音放软了些。
“妈身体也不太好,家里总得有个女人。”
这句话像一根更尖的刺,扎进了我心里。
我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看他。
他瘦了,眼窝深陷,头发也有些乱,不像从前那样讲究。
但我看到的不是心疼,是算计。
“陈伟,你妈的身体,需要的是儿子和护工,不是一个前儿媳。”
我把补好的裤子叠好,放在一边。
“孩子们我会照顾好,复婚的事,不要再提了。”
我站起身,端起桌上的空碗准备去厨房。
“你就不想想孩子吗?”他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急躁,“学校开家长会,别的孩子都是爸妈一起来,就他们俩,不是你一个人去,就是我一个人去!”
我转过身,看着他。
“陈伟,当初离婚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了。”
“那时候不是……不是我昏了头嘛!”他搓着手,语气里满是悔意,但眼神却飘忽不定。
我心里冷笑一声。
昏了头?
他只是觉得离婚的代价,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不用付工资的厨子,一个随叫随到的老妈子,他一下子都失去了。
现在,他想用“为了孩子”这四个字,把这一切再重新要回去。
我拿起桌上的钥匙,走到他面前,摊开他的手掌,把那串冰冷的钥匙放了回去。
“你走吧,我还要给孩子准备晚饭。”
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这两年,我早就把眼泪流干了,也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扔了。
他握着钥匙,手僵在半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林岚,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我不是绝情。”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厨房,不再理他。
厨房里,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计算着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
我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住了客厅里的一切动静。
我把手放在水下用力的冲,仿佛这样就能洗掉刚才那串钥匙留下的冰冷触感。
我想,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陈伟不是个会轻易低头的人,他今天这么急切,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一个比孩子更重要的原因。
第一章 旧锁与新门
第二天,我照常五点半起床。
给孩子们做好早饭,装好中午的便当,再把他们一个个从床上拖起来。
“妈,我的红领巾呢?”大宝揉着眼睛问。
“妈,我的袜子少了一只!”小宝在房间里嚷嚷。
我像个陀螺一样在两个房间和厨房之间转来转去,把红领巾递给大宝,又从床底下找出小宝的袜子。
生活就是这样,一地鸡毛,但抓起来,也能凑个掸子用。
送走孩子,我才顾得上吃几口剩下的粥。
凉了,有点硬,但我吃得很快。
吃完饭,我来到临街的小铺子。
这是我的裁缝铺,也是我离婚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铺子不大,十几平米,一台老式的蝴蝶牌缝纫机,一排挂着各色线卷的架子,还有一张大大的裁衣板。
空气里弥漫着布料和机油混合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心。
我把昨天没做完的一条连衣裙拿出来,开始收边。
缝纫机的踏板被我踩得很有节奏,哒哒哒的声音,像是我新生活的心跳。
这份手艺是跟我妈学的。
她总说,女人有门手艺,走到哪里都饿不着。
离婚前,婆婆总说我这是上不了台面的活计,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在家好好伺候他们一家老小。
那时候的陈伟,也觉得我没出息。
现在,就是这门“没出息”的手艺,让我和孩子们能吃饱穿暖。
我想,人的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就像我手里的这条裙子,布料普通,但针脚细密,锁边整齐,穿在身上,一样妥帖。
中午,铺子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客人,抬头一看,又是陈伟。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岚岚,我给你炖了鸡汤。”他把保温桶放在裁衣板上,脸上堆着笑。
我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说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也想看看你。”他自顾自地打开保温桶,一股油腻的香味飘了出来。
“你看,我还特地多放了红枣和枸杞,给你补补身子。”
我看着那碗黄澄澄的鸡汤,胃里一阵翻腾。
结婚十年,他给我做饭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现在这副样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伟,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停下手里的活,冷冷地看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我就是想复婚,我是真心的。”
“真心?”我冷笑,“你的真心就是让我回去给你当牛做马,顺便照顾你妈?”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他一脸受伤的表情,“妈就是前两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摔了一跤?
我心里起了疑。
我那个前婆婆,身体一向硬朗,走路带风,怎么会轻易摔跤。
“既然不严重,那你还愁什么?”我反问他。
“我这不是……这不是想着,她年纪大了,身边有个人照应着总归是好的嘛。”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觉得这事有蹊Diao。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我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这就像一块布料,表面看着光鲜,但你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到里面的纱线是不是断了。
陈伟这个人,就是一块经不起细看的布。
“汤你拿回去吧,我这里忙,没空喝。”我下了逐客令。
“岚岚……”
“走吧。”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他站了一会儿,见我没有丝毫回心转意的意思,只好悻悻地盖上保温桶,提着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只是那个“摔了一跤”的说法,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我心里,不疼,但总觉得不舒服。
我必须得搞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章 汤里的秘密
晚上,我给孩子们炖了排骨汤。
大宝小宝喝得呼噜呼噜响,小脸上满是满足。
看着他们,我心里软成一片。
陈伟说得对,孩子们确实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可一个没有爱,只有算计的家,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我想,一个充满争吵和冷漠的完整家庭,还不如一个虽然残缺但充满温暖和安宁的小窝。
我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要给他们一个干净、快乐的成长环境。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隔壁的王婶端着一盘饺子过来了。
王婶是个热心肠,就是嘴碎了点。
“小岚,刚出锅的韭菜鸡蛋饺子,给你和孩子尝尝。”
“王婶,你太客气了,快进来坐。”我赶紧擦了擦手,接过盘子。
“不了不了,我就是路过。”王婶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了一眼,“今天……陈伟又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
“唉,”王婶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他也是不容易。我今天下午去社区医院拿药,正好看到他扶着他妈从理疗科出来。”
“理疗科?”我心里一紧。
“是啊,”王大妈继续说,“他妈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半边身子都靠他架着,看着怪可怜的。听旁边的人说,好像是中风前兆,手脚都不太利索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中风前兆?手脚不利索?
这跟陈伟说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可差得太远了。
原来,这才是他急着要复婚的真正原因。
他不是缺个老婆,他是缺个能伺候瘫痪病人的免费保姆。
一股怒火从我心底烧起来,烧得我浑身发抖。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吗?
“小岚,你怎么了?脸都白了。”王婶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
“没事,王婶,谢谢你的饺子。我……我就是有点累了。”
送走王婶,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我终于明白了。
他那些温柔的话语,那碗刻意炖的鸡汤,那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全都是演给我看的。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我骗回去,伺候他妈。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竟然还对他抱有一丝丝的幻想,以为他真的是为了孩子。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孩子,都比不上他自己过得舒坦重要。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我脸颊冰凉。
我拿起手机,翻出陈伟的号码,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他,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我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骂他一顿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会找更多的借口来搪塞我。
我需要证据,需要让他哑口无言的证据。
我要让他亲口承认,他那肮脏的、自私的算计。
我慢慢放下手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他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他演下去,直到他自己揭开所有的幕布。
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让孩子们看清楚,他们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章 孩子的谎言
周末,陈伟又来了,这次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来的。
他每个周末会接孩子过去住一天。
以前,他总是把孩子送到楼下就走,今天却破天荒地跟着上了楼。
“岚岚,我给孩子们买了新玩具。”他把一个大大的遥控汽车盒子放在地上。
大宝和小宝立刻欢呼起来,扑过去拆包装。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厨房准备午饭。
他跟了进来,倚在门框上。
“你看,孩子们多开心。要是我们能天天在一起,他们肯定更高兴。”
他又开始了他的那一套说辞。
我一边切菜,一边冷冷地说:“你要是真的为他们好,就多花点时间陪陪他们,而不是把他们当成你复婚的筹码。”
他被我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厨房里只有我切菜的“笃笃”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我这不是工作忙嘛……”
我懒得再跟他争辩。
一个男人,如果心里真的有孩子,再忙也能挤出时间。
如果心里没有,再闲也只会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闷。
大宝和小宝玩着新玩具,头也不抬。
我默默地吃饭,陈伟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我冷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饭后,陈伟陪着孩子们在客厅玩遥控汽车。
我收拾完厨房,坐在一边看他们玩。
小宝的技术不太好,遥控车老是撞墙。
他急得小脸通红,向陈伟求助。
“爸爸,你帮我,车车总是不听话。”
陈伟拿过遥控器,心不在焉地操控着,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瞟。
突然,小宝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爸爸,奶奶今天还头晕吗?你晚上是不是又不用睡觉,一直给奶奶换毛巾了?”
童言无忌。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遥控汽车“砰”的一声撞在墙角,不动了。
陈伟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慌乱地看我一眼,然后赶紧对小宝说:“小孩子别乱说话!奶奶好好的,就是有点感冒。”
“才不是感冒呢!”小宝不服气地撅起嘴,“奶奶连筷子都拿不稳了,昨天喝粥还洒了一身,你还给她擦了半天呢!”
我坐在沙发上,心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得喘不过气来。
整夜不睡换毛巾,连筷子都拿不稳。
这哪里是“不严重”?这分明是很严重了!
陈伟的谎言,被他自己儿子天真的话语,戳得千疮百孔。
他抱着小宝,手足无措,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宝,别说了,快玩你的车。”他几乎是在哀求。
我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我没有发火,也没有质问,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陈伟,”我说,“我们谈谈吧。”
我的冷静让他更加慌张。
“岚岚,你别听孩子瞎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让我知道?”我打断他。
“你告诉我,你妈到底怎么了?”
我的目光像一把锥子,牢牢地钉在他脸上。
他躲闪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最后一点侥D幸也破灭了。
我觉得很悲哀。
为他悲哀,也为我自己曾经的付出感到不值。
这个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
他以为孩子的童真可以打动我,却没想到,也正是这份童真,揭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第四章 药店的相遇
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周一下午,我把铺子提前关了门,坐公交车去了我以前住的那个老小区。
两年没回来,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水果店,以前常去的那个包子铺已经换了招牌。
我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小区附近转了转。
我想,如果婆婆病得很重,陈伟肯定要经常去社区医院或者药店。
我在社区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没看到他。
然后,我走进了小区对面那家最大的药店。
刚一进门,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陈伟。
他正站在柜台前,背对着我,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怕被人听见。
“……这个吸收好一点的,要软一点的,不然皮肤会磨破。”
我心里一沉,悄悄地走到一个货架后面。
我看到药剂师从柜台下拿出一大包东西递给他。
是成人纸尿裤。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又密又疼。
能用到这个东西,说明婆婆的情况已经到了大小便不能自理的地步了。
陈伟付了钱,又指着货架上的另一种药。
“还有那个活血化瘀的药膏,也给我拿两支。她身上总说疼,晚上睡不好。”
药剂师把药膏递给他,他匆匆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转身就要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见了鬼一样。
手里的塑料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包成人纸尿裤,两支药膏,还有一盒治疗神经性疼痛的处方药。
铁证如山。
药店里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
我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狼狈、羞愧和恐慌。
我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帮他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放回塑料袋里。
我的动作很慢,很平静。
每捡起一件,我的心就冷一分。
最后,我把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他。
他不敢接,也不敢看我的眼睛。
“陈伟,”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清晰得像刀子,“这就是你说的‘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岚岚,我……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想笑,“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还是解释你把我当成一个多好用的傻子?”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他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我是没办法了!妈这个样子,我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我工作也忙,总不能辞职吧!”
他终于说了实话。
不是因为他有多爱我,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想念孩子。
只是因为他没办法了,他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不需要付钱,还能顺便洗衣做饭、照顾孩子的全能帮手。
而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是气的,“你想让我回去,跳进这个火坑,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妈到老死,是不是?”
“不是的!岚岚!”他慌了,试图再次抓住我,“我们复婚,对大家都有好处!妈好了,孩子们也有个完整的家,我们……”
“闭嘴!”我厉声喝道。
我不想再听他那些自私自利的言论。
“陈伟,你记住,我林岚,就算是去外面要饭,也绝不会再踏进你家门槛一步!”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药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那股憋闷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点。
我没有哭。
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我只是觉得,过去那十年的青春,真是喂了狗了。
第五章 一碗面的真相
我以为话说得那么绝,陈伟会就此罢休。
但我低估了他的无耻。
第二天晚上,他竟然带着孩子找到了我的铺子里。
那时候我已经准备关门了。
“妈妈,爸爸说奶奶想见你。”大宝拉着我的衣角,小声说。
我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心软了。
我可以恨陈伟,但我没办法恨一个生病的老人,更何况,她还是孩子的奶奶。
“好,妈妈跟你们去看看。”我叹了口气。
陈伟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我跟着他们回了那个曾经的“家”。
一进门,一股混杂着药味和馊味的奇怪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乱七八糟,沙发上堆满了脏衣服,茶几上放着吃剩的泡面盒子。
这已经不是我记忆里那个窗明几净的家了。
婆婆躺在卧室的床上,眼睛半睁着,嘴巴歪向一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光。
她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她瘦得脱了相,曾经那个在家里说一不二、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如今像一棵被风抽干了水分的枯树。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妈,岚岚来看你了。”陈伟凑到床边大声说。
婆婆伸出一只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想抓住什么。
我走过去,握住了她那只冰冷、干瘦的手。
“妈,我来看看您。”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看着我,眼角流下一行泪来。
我不知道这滴泪里包含着什么,是悔恨,是痛苦,还是无奈。
我帮她擦了擦脸,又掖了掖被角。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杯,杯沿上还有黄色的水垢。
我转头对陈伟说:“你出去一下,我帮妈擦擦身子。”
陈伟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打来热水,拧干毛巾,仔细地帮婆婆擦拭脸和手。
她的皮肤松弛,没有一点弹性。
我想起以前,她总嫌我做的饭菜不清淡,嫌我打扫卫生不干净。
那时候我觉得她真是个挑剔又难缠的老太太。
可现在,看着她这样无助地躺在床上,我心里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人,在病痛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
收拾完,我走出卧室。
陈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
“她怎么样了?”他哑着嗓子问。
“医生怎么说?”我问。
“医生说……是脑梗,右半边身子活动不便,说话也受影响。需要长期做康复,慢慢养着。”
“你打算怎么办?”
他掐灭了烟,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岚岚,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但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大宝和小宝也吓坏了,呆呆地看着我们。
“岚岚,你回来吧,求你了。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妈需要你,孩子们也需要你。”
他抱着我的腿,哭得像个孩子。
这一刻,我没有感到任何胜利的快感,只觉得无尽的悲凉。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遇到事情,不是想着怎么去承担责任,而是想着把责任推给一个女人。
我把他扶了起来。
“陈伟,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让孩子看笑话。”
我让他坐下,然后走进厨房。
我看到冰箱里还有些挂面和鸡蛋。
我烧了水,煮了两碗鸡蛋面。
一碗端进卧室,我一口一口地喂给婆婆吃。
她吃得很慢,汤汁顺着嘴角往下流,但我还是耐心地喂完了。
另一碗,我放在了陈伟面前。
他看着那碗面,愣住了。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几点翠绿的葱花。
这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夜宵。
“吃吧,”我说,“吃完了,我们把话说清楚。”
他拿起筷子,手却在发抖。
他吃了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滴进碗里。
“岚岚……”
我打断他。
“陈伟,我今天来,不是因为心软,也不是想跟你复婚。”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想复婚,不是为了孩子,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找个免费的保姆。”
“我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他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真相就像这碗面,朴实无华,却能让人瞬间泪流满面。
他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我彻底撕碎了。
第六章 不是妻子,是亲人
陈伟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大宝和小宝懂事地坐在小板凳上,大气也不敢出。
我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
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指责和谩骂都是多余的。
他需要自己想明白。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你说的都对。”
他终于承认了。
“我自私,我没用。我一想到以后要天天守着我妈,给她端屎端尿,我就害怕。我怕我坚持不下去。”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因为我知道你心软,你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只要我求你,你肯定会回来。”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但也正是这份了解,让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可以肆意利用我的善良。
“陈伟,你错了。”我摇了摇头。
“人是会变的。这两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开着这个小铺子,什么苦没吃过?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林岚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明确地告诉你,复婚,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但是,”我话锋一转,“她毕竟是孩子的奶奶,我也叫了她十年妈。我不会看着她这么受罪,也不会看着你一个人把这个家拖垮。”
他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第一,我们必须请一个专业的护工。白天由护工来照顾妈的饮食起居和康复训练。这个钱,我们两家一人一半。”
“我?”他愣住了。
“对,你。你不能把所有担子都甩给我。这是你当儿子的责任。”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第二,晚上和周末,由你来照顾。我会教你怎么做。怎么喂饭,怎么翻身,怎么按摩。你必须学会。”
“第三,”我看着两个孩子,“周末我会带大宝小宝过来看奶奶。让他们陪奶奶说说话。血缘亲情,是任何药物都替代不了的。”
“我……我能行吗?”他迟疑地问,语气里充满了不自信。
“不行也得行。”我的语气不容置疑,“陈伟,你是个男人,是个父亲,也是个儿子。这些都是你的责任,你躲不掉。”
我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帮你,不是因为我还爱你,或者想回到这个家。我帮你,是因为我们曾经是一家人。就算离婚了,这份亲情还在。”
“我不是你的妻子了,但我们还是孩子的父母。她不是我的婆婆了,但她永远是孩子的奶奶。”
“我们可以不是夫妻,但我们依然是亲人。”
我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呆呆地看着我,眼里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算计和哀求,而是震惊、羞愧和一丝……感激。
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
一个既保全了我的尊严,又解决了他的困境,还顾及了老人和孩子的方案。
他以为我只会选择接受或者拒绝,没想到我给出了第三条路。
一条理智、冷静,但又充满人情味的路。
“林岚……”他哽咽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这么定了。”我站起身,“明天我去找家政公司。你把家里收拾一下,别让护工来了没地方下脚。”
说完,我牵起两个孩子的手。
“大宝小宝,跟爸爸和奶奶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走出那个家门,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夜风吹在脸上,很凉,但我的心里却很暖。
我没有选择报复,也没有选择逃避。
我选择了面对。
用我的方式,守护了我想要守护的东西:我的尊严,我的孩子,还有那份割舍不断的亲情。
我觉得,我长大了。
第七章 新的平衡
生活很快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
我通过一个老客户介绍,找了一个经验丰富、口碑很好的护工阿姨。
护工姓李,五十出头,手脚麻利,性格也开朗。
陈伟按照我的要求,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给李阿姨腾出了一个休息的房间。
我把我铺子里的一些积蓄拿了出来,先垫付了三个月的护工费。
陈伟看到我拿出钱的时候,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个钱……应该我来出。”
“你那点工资,付了房贷,给了孩子抚养费,还剩下多少?先用我的,等你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我。”我把钱塞到他手里。
他捏着那沓钱,手都在抖。
“林岚,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奶奶的。”
第一个周末,我带着孩子过去的时候,家里已经大变样了。
地拖得干干净净,东西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婆婆穿着干净的衣服,半躺在床上,李阿姨正在给她读报纸。
她的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
看到我们,她“啊啊”地叫着,眼睛里放着光。
“奶奶,我们来看你了!”大宝和小宝扑到床边。
我把带来的一锅黑鱼汤放在桌上。
“李阿姨,辛苦了。这是我炖的汤,给妈补补身子。”
“林女士你太客气了。”李阿姨笑着说,“陈先生这几天可努力了,我教他怎么给老太太按摩,他学得可认真了。”
我朝正在给婆婆捏腿的陈伟看了一眼。
他穿着一件旧T恤,额头上全是汗,动作虽然还有些笨拙,但很用心。
看到我看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笑容里,没有了算计,没有了讨好,多了一丝踏实和真诚。
我留下来,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给婆婆做简单的康复运动,怎么观察她的情况。
他学得很认真,还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晚上,我们四个人,加上李阿姨,一起在客厅吃了晚饭。
饭菜是陈伟做的,虽然味道一般,但孩子们吃得很香。
饭桌上,没有争吵,没有冷漠,只有孩子们的笑声和李阿姨温和的说话声。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我们不再是夫妻,却以一种更健康、更舒服的方式,维系着这个家的运转。
我们之间,没有了爱情的纠缠,没有了婚姻的束缚,反而多了一份战友般的默契和亲人般的扶持。
临走的时候,陈伟送我们到楼下。
“岚岚,”他叫住我,“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跟我道歉。
“都过去了。”我平静地说,“以后好好照顾妈,好好对孩子,比什么都强。”
他点了点头,眼圈红了。
“我知道了。”
我带着孩子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我知道,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
但我们可以选择不去看那些裂痕,而是把碎片收好,拼成一幅新的画。
回到我的小铺子,我坐在缝纫机前,心里一片宁静。
铺子里的灯光很暖,照在我身上,也照亮了我手里的那块布料。
我想,生活就像这块布,有时候会被撕裂,会被弄脏。
但只要你手里有针有线,有那份不放弃的匠心,总能把它重新缝补起来,甚至,绣出比原来更美的花样。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