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怀孕,我查出自己无精症,亲子鉴定出来后,全家沉默了

发布时间:2025-12-13 09:22  浏览量:2

拿到那张B超单的时候,林晚哭了。

我也哭了。

眼泪这东西,有时候真不值钱,尤其是在喜悦的顶点。

那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上,一个小小的孕囊,像一颗不起眼的豆子,却耗尽了我们三年的期待。

林晚把脸埋在我胸口,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和笑意。

“陈阳,我们有孩子了。”

我搂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软又胀。

“嗯,我们有孩子了。”

我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电话那头的声音高了八度,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到她拍着大腿的激动模样。

“真的?晚晚真有了?哎哟我的老天爷,我得去庙里还愿!”

我笑得合不拢嘴,“妈,您悠着点,八字刚有一撇呢。”

“什么一撇!这都板上钉钉了!我告诉你啊陈阳,从今天起,晚晚就是咱们家一级保护动物,你给我伺候好了,听见没?”

“听见了,太后娘娘。”

挂了电话,我和林晚相视一笑,眼里是同一种傻气。

那一天,阳光特别好,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屋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在闪闪发光。

林晚怀孕后,我的生活重心彻底转移了。

以前下班了还跟同事喝个小酒,现在是踩着点打卡,第一个冲出办公室。

菜市场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什么有营养,什么对孕妇好,我研究得比我工作的设计图纸还透彻。

林晚的孕吐反应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

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偏方,天天换着花样给她做。

酸的、辣的、清淡的、重口的,厨房里几乎天天都在进行化学实验。

看着林晚苍白着脸从卫生间出来,我心疼得不行。

“要不别吃了,歇会儿吧。”

她漱了漱口,虚弱地对我笑笑,“不行啊,宝宝需要营养。”

她会把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宝宝,你要乖乖的,别折腾妈妈了。”

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我愿意为她们娘俩,做任何事。

公司组织年度体检,算是个福利。

我本来没当回事,走个过场而已。

抽血,B超,内科外科,一系列流程下来,医生都说没什么大问题。

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周后,我接到了体检中心打来的电话。

是个声音很沉稳的男医生。

“是陈阳先生吗?”

“我是,怎么了?”

“您好,您体检报告里有一项指标异常,建议您来医院做个详细的复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医生,哪项指标啊?严重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建议您来泌尿外科或者男科,做一下精液常规分析。”

我脑子嗡的一声。

像是有根钢针,从我天灵盖直戳到脚后跟。

我挂了电话,坐在办公椅上,半天没动。

窗外的车水马龙,同事的谈笑风生,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我从来没想过,问题会出在我身上。

我偷偷去了医院,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晚。

我觉得这事儿丢人。

一个男人,在传宗接代这件事上出了问题,像是被当众扒光了裤子。

医院里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自己的故事。

我拿着缴费单,在取精室门口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那个过程,充满了屈辱和尴尬。

等待结果的三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林晚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我只能强颜欢笑,说最近项目压力大。

她心疼地给我按摩肩膀,“别太累了,现在我们家可有两个人指望你呢。”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我多希望,这只是一个乌龙。

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我感觉天塌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诊断结果:无精子症。

医生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同情。

“陈先生,根据报告来看,您的情况……自然受孕的可能性,是零。”

零。

这个词,像一颗子弹,击碎了我所有的侥幸。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抖得厉害。

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我却完全无法理解。

我怎么可能是无精症?

我身体健康,不抽烟不喝酒,作息规律。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医生还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什么进一步检查,什么穿刺活检,什么供精试管……

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像无数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我只记得那天下午的太阳很刺眼,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我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林晚怀孕了。

而我,是无精症。

这两个事实放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世界上最残酷的笑话。

我成了那个笑话本身。

晚上回到家,我妈炖了鸡汤,满屋子都是香味。

林晚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陈阳,你回来了,快洗手喝汤,妈炖了一下午呢。”

我看着她,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妈递给我一碗,“发什么愣啊,赶紧喝,给你也补补。”

我接过碗,手一抖,滚烫的鸡汤洒了一手。

“哎哟!”我妈赶紧拿毛巾给我擦,“你这孩子,魂不守舍的。”

林晚也紧张地站起来,“烫到没有?快用凉水冲冲。”

我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心里一片冰凉。

这幅温馨和睦的家庭画卷,就像是电影里的场景,而我,只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

或者说,一个小丑。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身边的林晚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她大概是梦到我们的孩子了吧。

可那个孩子,是谁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让我喘不过气。

我开始仔细观察林晚。

她接的每一个电话,回的每一条微信,我都竖起耳朵听。

她和朋友出去逛街,我会旁敲侧击地问她和谁一起,去了哪里。

我像一个神经质的侦探,试图从她生活的蛛丝马迹里,找出那个“凶手”。

林晚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陈阳,你最近怎么了?”她放下手机,看着我,“老是盯着我干嘛。”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没什么,看你好看。”

她没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我回答得太快,连自己都觉得假。

她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我们之间,开始出现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我偷偷去翻了她的手机。

这个行为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和自我厌弃,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像个贼一样,趁她洗澡的时候,解开了她的手机锁。

密码是我的生日。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又刺痛了一下。

我快速地翻阅着她的微信、通话记录、短信。

很干净。

除了和闺蜜、同事、家人的日常聊天,没有任何可疑的联系人。

我甚至翻了她的外卖订单、购物记录、打车软件。

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我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

如果找不到那个人,那这个孩子,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拆除的炸弹。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暴躁。

有一次,林晚说想吃城西那家很有名的酸辣粉。

我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去买回来,她只吃了一口,就跑到卫生间吐了。

她说:“对不起啊老公,今天胃口不好。”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折腾我有意思吗?”

我的声音很大,林晚愣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们结婚五年,我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大声说过话。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陌生。

“陈阳,你……你凶我?”

我看着她泫然欲滴的样子,心里后悔,但嘴上却说出更伤人的话。

“我不是凶你,我是觉得我像个傻子!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耍你什么了?”她也来了脾气,声音拔高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把那碗酸辣粉狠狠地摔在地上,红油溅得到处都是。

屋子里一片狼藉。

林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我们冷战了。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最长的一次冷战。

我妈看出了不对劲,打电话来问我。

“你跟晚晚怎么了?她给我打电话都哭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没有。”

“陈阳我告诉你,晚晚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敢让她受一点委[屈],我饶不了你!”

我烦躁地挂了电话。

全世界都站在她那边。

全世界都觉得我是个混蛋。

可谁知道我心里的苦?

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白天在公司强颜欢笑,晚上回家面对一室清冷。

林晚搬到了次卧去睡。

我们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隔着一个太平洋。

有一天晚上,我喝多了。

酒壮怂人胆。

我推开次卧的门,林晚正靠在床头看书。

她看到我,眼神闪躲了一下。

我走到她床边,带着一身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晚,我们谈谈。”

“你喝酒了,明天再说吧。”

“不行,就现在。”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孩子是谁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晚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我吼了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林...晚的手在发抖,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

“陈阳,你混蛋!”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

我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侮辱你?”我冷笑,“那你告诉我,我一个无精症患者,你是怎么怀上我的孩子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诊断报告,甩在她面前。

“你自己看!”

林晚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的报告单。

她捡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越看,脸色越白,身体抖得越厉害。

“不……这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这一定是搞错了,陈阳,这肯定是医院搞错了!”

“我也希望是搞错了!”我冲她喊,“我去了两家医院!都是一样的结果!林晚,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猛地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陈阳,你要相信我,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她的表情那么真切,那么痛苦,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就要信了。

可现实就像一堵冰冷的墙,横在我们中间。

“相信你?”我自嘲地笑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难道这个孩子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床上。

那一晚,我们把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像两只受伤的野兽,互相撕咬,舔舐伤口。

最后,我们都累了。

我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她靠在床头,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片狼藉的沉默。

天快亮的时候,林晚开口了。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过后的疲惫。

“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吧。”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去做。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我净身出户,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是你的呢?”她看着我,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如果孩子是我的,”我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两份诊断报告吃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一场豪赌。

赌注,是我们的婚姻,我们的人生。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状态。

我们不再争吵,也不再冷战。

我们像两个合租的室友,客气,疏离。

我会按时回家,给她做饭,照顾她的起居。

她会对我表示感谢,然后默默地吃完,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妈来看过我们几次,觉得气氛不对。

“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林晚摸着肚子,对我妈笑笑:“没有啊妈,陈阳对我可好了。”

我妈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我只能配合着演戏:“就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没什么精神。”

我妈这才放心,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林晚。

我看着林晚越来越大的肚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我恨这个孩子。

它的存在,是对我最大的讽刺和背叛。

但另一方面,看着林晚因它而起的种种变化,感受着一个小生命在孕育的奇迹,我又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

有时候,林晚会睡着,手无意识地放在肚子上。

我会偷偷地看着她,想象着那个孩子的模样。

他会像谁?

那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他知道他的孩子,在我家里,被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着吗?

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日日夜夜啃噬着我的心。

林晚的预产期,在初夏。

那天,毫无征兆地,羊水破了。

我当时正在公司开会,接到我妈的电话,魂都快吓飞了。

我一路闯着红灯,把车开得像飞一样,赶到医院。

林晚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我妈和我岳母在产房门口焦急地踱步。

看到我,我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陈阳,你可算来了,晚晚进去了,说宫口开得慢,可能要受点罪。”

我岳母也在旁边抹眼泪,“我们家晚晚从小就怕疼……”

我看着产房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五味杂陈。

我应该是什么心情?

焦急?期待?

好像都不是。

我更像一个即将揭晓谜底的观众,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

产房里不时传来林晚压抑的痛呼声。

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

我妈在旁边念叨着:“菩萨保佑,一定要母子平安。”

我岳母也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只有我,像个局外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产房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笑。

“恭喜,是个男孩,七斤二两,母子平安。”

我妈和岳母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哎哟,我的大孙子!”

“快让我看看我的外孙。”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护士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孩子爸爸,不抱抱吗?”

我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襁褓里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他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我看着他,心里空落落的。

这就是那个孩子。

那个即将决定我命运的孩子。

林晚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看起来虚弱极了。

她看到我,眼神复杂。

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辛苦了。”我说。

她摇摇头,眼泪流了下来。

“陈阳,他……他长得像你。”

我看着孩子,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刚出生的婴儿,都长得差不多。

但我的心,还是被她这句话刺了一下。

像我?

怎么可能像我。

孩子出生后,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妈和我岳母抢着照顾,月嫂也请了最好的。

孩子的名字是我早就取好的,叫陈念安。

我希望他,或者说,我希望我自己,此后能念念皆安。

但安宁,离我是那么遥远。

亲子鉴定的事情,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们每个人头上。

林晚出了月子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我们去做吧。”

那天,我们三个人,我,林晚,还有襁褓里的念安,一起去了司法鉴定中心。

过程不复杂,采集了我和念安的口腔拭子。

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一周后可以来取报告。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林晚抱着孩子,一言不发。

我开着车,目视前方。

我们都知道,这一周的等待,将是最后的审判。

要么,我的人生被彻底颠覆。

要么,现代医学出现奇迹。

我更倾向于前者。

等待报告的那几天,我反而平静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离婚。

孩子她可以带走,我不会要一分钱抚养费。

房子车子都可以给她。

我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荒谬的剧,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舔干净伤口。

取报告那天,是我一个人去的。

我没让林晚来。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最后的狼狈。

我拿着那份密封的报告,在鉴定中心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很久。

风吹过,文件袋的边缘哗哗作响。

我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封口。

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鉴定结论。

那一行字,我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

但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却让我如遭雷击。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陈阳是陈念安的生物学父亲。”

生物学父亲。

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拿着报告,手抖得像帕金森患者。

这怎么可能?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我一个无精症患者,怎么可能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是医院的诊断搞错了?

还是这家鉴定中心是假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像塞进了一整个蜂巢。

我冲回鉴定中心,抓住一个工作人员,像疯了一样。

“你们的报告是不是搞错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工作人员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耐心地解释。

“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的鉴定流程非常严谨,是不会出错的。”

“不可能!”我把我的诊断报告拍在桌子上,“你们看!我是无精症!我怎么可能有孩子?”

那个工作人员愣住了。

他拿过我的诊断报告和亲子鉴定报告,仔细比对。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确实很奇怪。”

他叫来了他们的主任。

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权威。

他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先生,理论上来说,这两种结果是绝对矛盾的。”

“那到底哪个是真的?”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亲子鉴定是目前最精准的身份识别技术,准确率在99.99%以上。如果我们的鉴定没问题,那……有没有可能,是您的诊断报告,出了什么问题?”

诊断报告?

我去了两家三甲医院,都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可能出问题?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林晚,我妈,我岳父岳母,都在客厅里等着。

他们看到我,都站了起来。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手里的那份文件袋上。

林晚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放在了茶几上。

林晚第一个冲了过去。

她颤抖着手,拿出那几页纸。

当她看到最后一页的结论时,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跌坐在沙发上。

她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压抑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我妈也拿过去看。

她看完,愣住了。

然后她又拿起我的那份无精症诊断报告。

两份报告,放在一起,像一个无法解释的悖论。

我岳父岳母也围过来看。

看完之后,两个人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

震惊,慌乱,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客厅里,陷入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就是标题里的那一幕。

全家沉默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万个问号,但谁也问不出口。

因为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我的岳父。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

“那个……陈阳啊,既然鉴定结果都出来了,念安是你的孩子,这总是好事。”

他试图打个圆场。

但我岳母,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老头子,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我岳...父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他低喝一声。

他们之间的互动,很不对劲。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

“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岳父的眼神躲闪,“没有,能有什么事。”

“真的没有吗?”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无精症的男人,有了一个亲生儿子,这么大的奇迹,你们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岳母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

她看着林晚,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林晚也看着她的父母,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哀求。

“爸,妈,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也反应过来了,她走到我岳父岳母面前,语气不善。

“亲家,这事儿太蹊跷了,你们要是知道什么,可不能瞒着。这关系到我们两家,关系到我孙子一辈子!”

我岳父还在嘴硬:“我们能知道什么啊。”

“你不知道?”我冷笑一声,把矛头对准了我岳母,“妈,您来说。我看您的表情,可不像是不知道。”

我岳母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我岳父身后躲。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晚,突然站了起来。

她走到她父母面前,跪了下去。

“爸,妈,我求求你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

“陈阳他快被逼疯了,我也快疯了!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求求你们,现在就说出来吧!”

她哭着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心疼得一抽,想去拉她,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动。

今天,必须把这个谜底揭开。

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得疯。

我岳母看到女儿这样,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说!老头子,我受不了了!”

她哭喊着,一把推开我岳父。

我岳父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客厅里,只剩下我岳母断断续续的哭诉声。

一个尘封了多年的秘密,被血淋淋地揭开了。

事情,要从我和林晚结婚前说起。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感情很好,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岳父岳母对我也很满意,觉得我工作稳定,人也老实。

但在婚前体检的时候,林晚查出了一个问题。

她的输卵管,有先天性的粘连和堵塞。

医生说,她自然受孕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个消息,对我岳父岳母来说,是晴天霹雳。

他们思想传统,觉得女人不能生孩子,是天大的缺陷。

他们怕我知道了之后,会悔婚。

他们更怕林晚嫁过去之后,因为生不出孩子,被我们家嫌弃,一辈子抬不起头。

于是,他们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们瞒着林晚,也瞒着我,策划了一场惊天的骗局。

他们找到了当时给林晚看病的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是我岳父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们给了那个医生一大笔钱,让他帮忙。

他们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去做一个“体检”。

借口是,他们想看看未来女婿的身体怎么样,放不放心把女儿交给我。

我当时觉得岳父岳...母关心我,没多想,就去了。

那次体检,他们背着我,取了我的精液样本。

然后,他们把我的样本,冷冻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才放心地让我们结了婚。

婚后,我们一直积极备孕,却迟迟没有动静。

我妈很着急,催我们去医院检查。

我岳父岳母比我们还“着急”。

他们催着林晚,让她一定要拉着我,去他们指定的那家医院,找那个亲戚医生。

我们去了。

然后,我就拿到了那份“无精子症”的诊断报告。

他们告诉我,问题出在我身上。

这个结果,让我陷入了巨大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我觉得对不起林晚,对不起我们陈家。

而林晚,因为事先知道自己有问题,所以当她看到我的诊断报告时,她也信了。

她觉得,是我们俩都有问题,所以才怀不上。

她甚至因此对我更加温柔体贴,觉得我承受了比她更大的压力。

我们两个,就像两个傻子,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接下来,就是更顺理成章的剧情了。

我岳父岳母“开明”地表示,既然我有问题,他们也不逼我们了,可以考虑去做试管婴儿。

他们说,可以接受供精。

我当时万念俱灰,觉得只要能让林晚当上妈妈,什么方式都可以。

但林晚不同意。

她说,她只要我的孩子。

我岳父岳母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们假装被林晚的深情感动,然后“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方案。

他们说,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也许能治好我的“病”。

让我先去吃中药调理,万一有奇迹呢?

如果实在不行,再考虑别的办法。

我当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他们感激涕零。

于是,我开始喝那些苦得要命的中药。

而另一边,他们拿着我之前被冷冻的精液样本,和林晚的卵子,偷偷地去做了试管婴儿。

胚胎移植,是在林晚一次“普通的妇科检查”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的。

那个亲戚医生,是这一切的操盘手。

所以,林晚怀孕了。

她以为,是我的“病”被中药调理好了,是我们的爱创造了奇迹。

我也以为,是老天爷开眼。

我们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只有她的父母,像两个导演,冷眼旁观着他们亲手编排的这出大戏。

如果不是因为公司那次体检,如果我没有拿到第二份“无精症”的诊断报告。

这个秘密,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揭开。

我会一辈子都以为,念安是上天赐予我的奇迹。

而林晚,会一辈子都活在“是我治好了丈夫的不育之症”的自我感动里。

我们会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建立一个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岳母说完这一切,已经哭得瘫倒在地。

我岳父坐在那里,苍老的脸上,满是悔恨。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你们……”

她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扶住我妈,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我看着林晚。

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座雕像。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

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的灰白。

原来,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不止我一个。

她也是受害者。

我们都是这场荒唐骗局里的棋子。

“为什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干涩,嘶哑。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岳父抬起头,老泪纵横。

“陈阳,我们也是为晚晚好啊……我们怕你嫌弃她,怕她一辈子在婆家抬不起头……我们只是想让她过得幸福……”

“为她好?”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管这叫为她好?你们把她的人生,把我的人生,当成什么了?一场可以随意编排的戏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谎言被揭穿,我们会怎么样?”

“你们有没有问过林晚,她愿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得到一个孩子,得到所谓的幸福?”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们心上。

他们无言以对。

是啊,他们从来没有问过。

他们只是自私地,用他们以为“为你好”的方式,安排了我们的人生。

他们毁了我们。

那天晚上,我把岳父岳母,请出了我的家。

我妈也回去了。

她说,她需要冷静一下。

她说,这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屋子里,只剩下我,林晚,还有在卧室里熟睡的念安。

我们坐在客厅里,一夜无话。

天亮的时候,林晚递给我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她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

房子,车子,存款,她什么都不要。

孩子的抚养权,也归我。

她净身出户。

“陈阳,对不起。”

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念安。这一切太荒唐了,就像一场噩梦。”

“我爸妈做错了事,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替他们赎罪。”

“我们离婚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看着她,一夜之间,她好像憔悴了十岁。

我没有说话。

我拿起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办手续那天,天气很好。

我们很平静,像去办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没有争吵,没有眼泪。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林晚对我说:“陈阳,好好照顾念安。”

我点点头。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她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们转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步子。

我成了一个单亲爸爸。

生活变得一团糟。

我妈搬过来帮我带孩子,但她心里也有疙瘩。

她看到念安,眼神很复杂。

她爱这个孙子,但这个孙子的来历,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时常会唉声叹气。

“造孽啊。”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的岳父岳母,也是我们这段被谎言包裹的婚姻。

我开始疯狂地工作,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我很少回家,因为我害怕面对那个家。

那个家里,处处都是林晚的影子。

她的拖鞋,她的水杯,她看过的书,她养的多肉……

每一样东西,都在提醒我,我们曾经有多幸福,而现在,就有多可悲。

我开始酗酒。

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

有一次,我喝得烂醉回家。

我妈没睡,在客厅等我。

她看到我这样,眼圈红了。

“儿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管自己,也得管管念安啊。他还那么小,他只有你了。”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妈,我过不去。”

“我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事。我觉得我活得像个笑话。”

我妈抱着我,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妈知道你苦。可是,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念安是无辜的,他是你的亲骨肉,这点做不了假。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起来。”

是啊,为了孩子。

我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念安,他的小脸那么安详。

他是无辜的。

他是这个谎言里,唯一真实的存在。

我不能毁了他的人生。

我开始尝试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戒了酒,按时回家。

我学着给他换尿布,喂奶,哄他睡觉。

我给他讲故事,唱跑调的摇篮曲。

念安一天天长大,他会笑了,会爬了,会咿咿呀呀地叫“爸爸”了。

每一次,他对着我笑,每一次,他伸出小手要我抱。

我心里的冰,就融化一点。

我开始接受这个孩子,这个用一种我无法接受的方式,来到我生命里的孩子。

我开始爱他。

因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一年后,我接到了林晚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很陌生。

她说,她想见见孩子。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同意了。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但眼神,比以前平静了。

我把念安的照片给她看。

她一张一张地翻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他……他好可爱。”

“嗯,他很乖。”

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最后,她开口。

“陈阳,我爸……上个月走了。”

我愣住了。

“食道癌,晚期。从发现到走,不到三个月。”

“他走之前,一直念叨着,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孩子。”

“我妈,因为这个事,精神也出了问题,现在住在疗养院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该说节哀吗?

我好像没有那个资格。

“他们……付出了代价。”她说,“虽然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我这次回来,处理完我爸的后事,就准备走了。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只是……想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恨吗?

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

剩下的,更多的是唏嘘和无奈。

我们都是命运的受害者。

“都过去了。”我说,“你以后,好好生活吧。”

她点点头,站起身。

“那我走了。陈阳,再见。”

“再见。”

她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这一次,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海里。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又过了几年,念安上了幼儿园。

他很聪明,也很懂事。

他有时候会问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只能告诉他,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忙,但是她很爱他。

我不知道这个谎言,能维持多久。

也许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但我希望,那一天能来得晚一点。

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尽可能快乐的童年。

我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没有再找。

我怕了。

我不再相信婚姻,也不再相信爱情。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和孩子身上。

同事和朋友,也给我介绍过对象。

我都拒绝了。

他们说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说,我不是怕井绳,我是怕那口井。

那口井,太深,太黑。

我掉下去过一次,差点淹死。

我不想再掉下去了。

有一天,我带着念安去公园玩。

他跟别的小朋友在草地上追逐打闹,笑得咯咯响。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我身上。

暖洋洋的。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虽然我的世界,曾经崩塌过。

虽然我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虽然我的心里,有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但是,我还有一个儿子。

一个流着我的血,长得越来越像我的儿子。

他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也是最真实的牵绊。

他叫陈念安。

我看着他,在心里默念。

念安,爸爸希望你,此生,念念皆安。

至于我,就这样吧。

一个人,一座城,一个孩子。

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