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 （21）| 一屉乡愁

灶台上的水汽氤氲开来，模糊了厨房的玻璃窗。

母亲的手在案板上来回揉搓，面团在她掌下渐渐变得光滑柔韧。我站在一旁，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毕业分配前最后一次看母亲包饺子了，面对未知的未来，想到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我也不禁有些“头涔涔而泪潸潸”。

我红着眼眶看着案板上的面团被分成小块，擀面杖来回滚动，一张张圆形的饺子皮便铺展开来。母亲的动作依然那么利落，仿佛时光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记得小时候，我总爱趴在案板边，看她将肉馅放在皮中央，手指灵巧地捏出褶皱，一个个月牙般的饺子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竹匾上。

“来，试试。”母亲将擀面杖递给在原地发呆的我。我接过来，却怎么也无法将面团擀得均匀。母亲笑了，站到我身后，握住我的手：“像这样，用力要均匀。”这一刻，我忽然想起儿时学包饺子的情景，那时的我总把饺子捏得歪歪扭扭，母亲却说：“没关系，自己包的才最香。”我眨了眨眼，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又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到了卫生间。

回来后，母亲已经将饺子一个个摆入蒸屉，放在锅中蒸制。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那是家的味道，是记忆中最温暖的底色。

父亲坐在餐桌旁，默默地摆好碗筷。他的鬓角已经斑白，却依然挺直着腰板。他常对我说：“男子汉要有担当。”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我，从报考军校到即将毕业分配。我知道，他为我骄傲，却也藏着不舍。

饺子端上桌，热气腾腾。我夹起一个，蘸了醋，咬下去，鲜美的汤汁在口中绽开，是记忆中的味道，却又比记忆中更加珍贵。母亲不停地往我碗里添饺子，仿佛要把这四年的思念都包进这一个个饺子里。

窗外的天色渐暗，暮色中的小城显得格外宁静。我知道，明天我就要踏上归队的列车，去履行一个军人的职责。这一桌饺子，是家的温暖，也是离别的序曲。但我不后悔，因为守护万家灯火的安宁，正是我选择这条路的初心。

收拾碗筷时，母亲将一个保温盒递给我，“带着路上吃。”我接过盒子，默默感受着它的温度。这温度，将伴我走过军旅生涯的每一个寒冬，提醒我为何而战，为谁而守。

夜色渐深，我站在窗前，望着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城。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这饺子的味道，这家的温暖，都将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照亮游子远行的路。

文字 | 盖阔

图片 | 来源网络

编辑 | 夏雨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