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心——中年男人也想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寻找归属感

导读：《金刚经》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偈语，实是穿透表象的慧剑。您三十年构筑的"稳定"宫殿，细观皆是流沙砌墙、春冰为柱。那间安身的房子，每块砖瓦都在分子层面更替；那份体面的工作，实是无数因缘丝线编织的锦缎；所谓故乡，不过是童年记忆与当下现实的叠影。就像恒河沙数随浪沉浮，您眼中的稳定世界，本质是无数刹那生灭的连续幻相。

正文：1995 年夏天，我攥着那张薄薄的大学毕业证，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望着这个陌生城市的车水马龙，心中满是憧憬，却也夹杂着一丝不安。作为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我承载着家人的期望，也背负着对未来的迷茫。我知道，从此刻起，我要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独自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初到这座城市，我住在公司提供的集体宿舍里。那是一个八人间，上下铺的铁床吱呀作响，室友们来自天南海北，操着不同的方言，每天晚上熄灯后，便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夹杂着家乡话的梦呓。我躺在上铺，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孤独。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熟悉的乡音，没有亲切的笑脸，我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候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巢穴。

工作渐渐步入正轨，我也从集体宿舍搬到了单人公寓。那是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子，位于老城区的居民楼里。虽然空间狭小，但总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我精心布置着房间，贴上从老家带来的全家福，摆上妈妈亲手织的毛衣，试图用这些带有家乡气息的物品，来缓解内心的孤寂。然而，每当夜幕降临，推开房门，迎接我的依然是空荡荡的房间和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空气。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小房子不过是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并不是我的归宿。

2000 年，我遇见了我的妻子。她是本地人，温柔善良，有着稳定的工作和幸福的家庭。我们相恋一年后结婚，在郊区买了一套二手房。婚礼那天，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非凡。我穿着笔挺的西装，牵着妻子的手，站在神父面前宣誓，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心灵的港湾。然而，当婚礼的喧嚣渐渐散去，夜晚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我心中的不安却并未完全消散。我总觉得，在这个城市里，我始终是个外来者，即使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无法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

女儿出生后，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我每天奔波于公司和家庭之间，为了给妻子和女儿更好的生活，努力工作，升职加薪，买车换房。日子看似越来越好，可我的内心却依然空荡荡的。每次开车经过市中心的高楼大厦，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总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自己只是这个城市的一个过客，随时都可能被人流冲走。

2010 年，父亲打电话来说，母亲生病了，病得很重。我立刻请假赶回老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我的心仿佛被刀割般疼痛。曾经那个勤劳能干、总是面带微笑的母亲，如今已经瘦得脱了形，头发花白，眼神空洞。我握着她的手，她微弱地说：“娃啊，妈想你了。”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母亲的床边痛哭起来。在母亲生病的那段日子里，日夜守候在她身边，陪她说话，给她喂饭，帮她擦洗身体。我忽然发现，只有在老家，在父母身边，我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踏实和安心，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归属感。

然而，命运总是残酷的。两年后，母亲还是离开了我们。那天，我跪在母亲的灵前，看着她的遗像，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角。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在老房子里住了几天。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母亲生前用过的物品，我心中满是悲痛和不舍。临走的那天，我站在门口，回头望了望这座陪伴我长大的老房子，忽然觉得它也变得陌生起来。曾经的家，如今只剩下回忆，而我，再也无法在这里找到那份熟悉的温暖。

如今，女儿已经参加工作，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和妻子过着平静的日子，物质生活富足，家庭和睦。可我心中的不安全感却从未消失。每次回老家，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看着那些已经变了模样的老房子，遇见那些已经叫不出名字的邻居，我总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不再是我记忆中的家乡，而我，也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客人。回到现在生活的城市，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熟悉的建筑，我却依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我的心，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中飘荡，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那天，我在抖音上看到一个小视频，一个 90 多岁的老人，临终前一直说看到了他的妈妈。看着视频里老人那满是期待和幸福的眼神，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忽然明白，原来无论我们长多大，走多远，在内心深处，都依然渴望着母亲的怀抱，渴望着那个叫做 “家” 的地方。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老家也变了模样，我该去哪里寻找我的归宿呢？

或许，人生本就是一场漂泊，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心灵港湾。而我，也将在这场漫长的飘泊中，继续追寻那份失落的归属感，直到生命的尽头。